第三章 大事好解決,小事才難處理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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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曉旭他們剛回到江北,海寧就出事了,這次是大事。

董事長遲兆天突然被帶走,帶人者沒說什麼原因,隻是簡單道,有起案子要協助調查。遲兆天是在跟史睿楓談話時被相關方麵的人帶走的。

史睿楓回來後,一直沒跟遲兆天見麵。一來他心裏有坎,上次吵架讓他心理有了疙瘩,一下兩下化解不了。二來,從香港回來後遲兆天一直不在家,他連人影都沒看到。行政部說,他去香港那些天,董事長就不在公司。不在正好,他可以從容些。

史睿楓本來是要去奉水,跟高原見麵,雖然談到了奉水河開發,但談的都不過癮,尤其周船雨在場,有些話根本沒談透。史睿楓想,市裏既然要圍繞奉水河做文章,那就趁勢做一篇大文章,利用奉水河徹底將海寧的危機擺脫,同時也要把奉水河真正開發成一條有價值有效益的河。史睿楓想趕在奉水方麵做出決定前,對奉水河再做一次詳細考察,以便盡快讓自己的想法成型。

史睿楓一是想重點看基礎設施,二呢,對奉水河重新做出評價。他覺得前幾次的評價有點偏,基本是圍著船業做了,周船雨說的對,要跳出船業,全方位地去評估它。

史睿楓本想帶芮曉旭一道去,但芮曉旭來電話說,她陪範總去了鏡湖。範正乾有了消息,讓史睿楓心裏安穩了些,尤其聽芮曉旭跟他講了範正乾去江門的遭遇還有要見齊鐵石的迫切心情,更令他感動。他慶幸自己沒有多想,沒把範正乾納入逃兵係列,否則,他就無地自容了。他叮囑芮曉陽,一定要照顧好範總,如果那邊需要協調什麼,要芮曉旭第一時間通知他。

芮曉旭說,她會盡心照顧好範總的,讓史睿楓放心。

跟芮曉旭通完電話,史睿楓又給範總夫人柳芝打了電話,柳芝顯然已經知道範正乾的消息,說話的聲音也愉快了許多。一邊感謝史睿楓,一邊數落著範正乾的不是。怪他不應該這樣任性,都多大年紀人了,還做這些離奇的事。“你要好好管管你範叔,他現在是誰的話都不聽,太自由散漫了。”柳芝說。史睿楓說:“我哪敢管範叔,跟他學還來不及呢。範叔都是為了海寧,急火攻心,做出這樣的事也算情理之中。”

“睿你能這麼想就好,你範叔這人啊……”柳芝那邊就又絮絮叨叨,聽著是說範正乾的不是,實則是在一項一項地擺範正乾功勞。史睿楓想打斷,卻又不便,隻好硬著頭皮聽。柳芝以前不這樣的,記憶中的柳芝阿姨不但賢惠而且很能替別人著想。史睿楓想起小時一些事,小時候的生活中有柳芝阿姨的影子。在他和母親最艱難的那段日子,是柳芝阿姨陪著母親。後來去了香港,柳芝阿姨也常常打電話安慰母親,還拿一些範正乾的笑話講給母親。

可是現在的柳芝阿姨,怎麼聽上去越來越像個怨婦,不但怨,對生活,對自己充滿了恐懼。

柳芝阿姨終於說完,史睿楓不知道是該安慰還是該表個態,其實都不管用。

他想問題一定還出在柳芝阿姨這邊,柳芝阿姨現在是有點不平衡,總覺範正乾在公司受到不公待遇,而且擔心範正乾會隨時被他們擠出局。這怎麼可能呢?

但是他真不知道從哪個角度去給柳芝阿姨信心,隻能敷衍地說:“柳芝阿姨放心吧,我會和範叔叔並肩到底的。”柳芝聽了馬上說:“對,對,睿你一定要支持你範叔,千萬不能被人利用……”

“柳阿姨,我還有事,要不改天我去看望阿姨。”史睿楓實在不想再聽下去,就婉轉地說。

“對了睿,有件事阿姨還沒問呢,你媽媽啥時從那邊回來,和塘的花市又要開張了,你媽媽當年最愛花市的。”

一提媽媽,史睿楓的心又不平靜起來。前天晚上他跟媽媽通過電話,媽媽說她的身體好了許多,完全不需要吃藥了。曾醫生勸她多去戶外走走,最近媽媽跟陸星阿姨參加了一個老年人戶外運動團隊,媽媽還說自己要學太極。

史睿楓將情況說給北京那位大夫,大夫判斷母親肺部的陰影應該是良性瘤,抑或積液也說不定,要史睿楓不要太悲觀。不過大夫還是強調,最好能把病人帶來,到醫院認真檢查。史睿楓想,奉水河回來,他就去香港,這事不能再拖了。

就在史睿楓準備動身時,遲兆天突然回來了。一回公司,遲兆天就急著要見史睿楓。見麵第一句話,遲兆天說:“怎麼樣,你母親身體還好吧?”

史睿楓一愣,遲兆天是很少關心他母親的,史睿楓到內陸這麼多年,記憶中遲兆天隻有兩次提到他母親,而且都是以嘲笑的口吻提到的。遲兆天這是怎麼了?

“問你呐,聽說阿姨病了,不要緊吧?”遲兆天居然稱史燕萊阿姨,這可是從沒有過的。

史睿楓心裏詫異,嘴上應道:“還行,沒啥大礙。”

“是想你了吧,變著法子讓他寶貝兒子回去。”遲兆天嗬嗬一笑,看上去既自然又親切。

史睿楓甚是奇怪,原以為兩人見麵會尷尬,至少不像以前那樣自然。沒想遲兆天壓根無所謂,好像他們之間從沒發生過什麼。史睿楓心裏也輕鬆了不少。“也不全是,病還是有,不過這次沒時間做詳細檢查,過段時間我再過去。”

“是我不好啊,這個時候,你應該陪在阿姨身邊,可是……”遲兆天做出一副很內疚的樣子來。

史睿楓真是太佩服遲兆天了,母親總說遲兆天沒啥優點,但在他看來,這人優點真是太多。比如此時,他就能輕鬆自如,詼諧幽默,做出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史睿楓卻不能,他是那種心裏一旦有事,臉上必須有所表露的人。按哲學一點的話說,就是城府太淺。“不怪董事長的,是高原市長把我催來的。”

“他催你來?”遲兆天想不明白似地看著史睿楓,忽然又問,“是不是又在忽悠奉水河項目?”

“董事長了解這個項目?”史睿楓也覺遲兆天反應有些過於強烈。

“豈止是了解,動這腦子的不隻是他高原一個人,我可告訴你,高原的話千萬不能信,不對,他們的話都不能信,害人不淺啊,誰信誰倒黴。弄不好又是那個小妖女,施了魔法,讓高原走火入魔。”

“小妖女?”遲兆天絮絮叨叨,一氣說了許多,史睿楓有點跟不上遲兆天的思維,尤其遲兆天說的小妖女。

“周船雨啊,這兄妹倆,滿腦子是詭計。我感覺這妖女比她哥還毒,你想想,自她到南洋,給我們找了多少麻煩?要不是我早有防範,怕是海寧早讓他們整趴下了。”到這時候,遲兆天還不忘為自己樹一下碑。

“董事長言重了,我倒覺得這個周船雨,跟她哥哥不一樣。”史睿楓澆冷水似地說。

“哦?”遲兆天顯然不服氣,眼珠動了幾動,兩道眉毛忽地豎起來:“睿楓我警告你,動誰的心思都可,千萬別動這小妖女心思,她是禍害,周家這兩個妖孽,是我海寧最大的敵人。”遲兆天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周船雨跟周船奉兩個用牙齒嚼爛。史睿楓卻覺無聊,他跑來不是聽這些的,該不該動心思,動誰的心思,他自己心裏有數。遲兆天如此反複地談及他跟女人的關係,令他不快。

“董事長不會是說這些吧,如果沒別的事,我告辭了。”史睿楓不想一味地縱著遲兆天,對於無聊的人,最好的辦法是讓他一個人去無聊。

“睿楓你別走,正事還沒說呢。”遲兆天也是怕史睿楓真會走掉。在他心裏,史睿楓跟範正乾不同,範正乾麵前他可以驕橫專斷,史睿楓這裏不行。

“還有正事?”史睿楓原又轉過身來。

“有,有,這些都是閑扯,睿楓你不想聽可以當我沒說,急著找你來,是跟你說一件十萬火急的事。”

“請董事長抓緊時間,我已經安排了車子,要去奉水。”

“奉水你不能去。”

“為什麼?”

“不為什麼,睿楓你不能離開公司,真的不能。”遲兆天語無倫次。史睿楓哪見過遲兆天這樣,心裏頓時詫異,這人到底怎麼了?

“睿楓你不想提姓周的,可我還得提,這女人,是妖啊,她快要把高原迷昏頭了,指不定哪天就鬧出緋聞。”

“這個絕不可能!”史睿楓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聽遲兆天還圍著這話題不丟,厲聲叫道。

遲兆天被這聲駭住,同時也感覺莫名其妙,怪怪地看了史睿楓幾眼,有點沮喪地說:“這世上沒有啥事不可能,官員在企業界養女人的事,多得是。那妖女仗著有幾分姿色,為所欲為。這不,她已經向市裏拿了一個方案,想把鏡湖那些爛攤子全甩給我們,自己清閑去。”

“甩給我們?”史睿楓本來已被遲兆天折騰得沒一點興趣了,沒想遲兆天這句話,突然又讓他緊起了神經。

遲兆天見狀,得意起來。“我就說你被她迷惑了嘛,陰一套陽一套,周家這對妖孽,最擅長這個。還有高原,真以為我遲兆天是傻子,他們把好處撈淨,爛攤子扔給我,門都沒!”

史睿楓怔在那,腦子忽然間沒有了反應。周船雨要把船城甩給海寧,高原竟然同意,這事,怎麼聽著像天書?他們剛見完麵啊,難道兩人都在偽裝?不可能!史睿楓重重搖了下頭。

遲兆天哈哈笑了起來:“行啦,大書呆子,我就說這邊的玩法跟香港不一樣,你偏不聽,這下你知道啥叫內陸了吧。”史睿楓還是怔著,遲兆天這些話,近乎顛覆了他,尤其對周船雨,感覺雲裏霧裏,猛一下轉不過彎來。

過了一會,遲兆天說:“睿楓今天急著見你,不是這事,這事咱誰都不想,任他們去遊說,咱說另一件事。”

“另一件?”

史睿楓後來才知道,遲兆天急著見他,並不是跟他說這些,這些不過是序曲,遲兆天真正要說的,是範正乾!

這天的遲兆天太反常了,很多話平日他是從來不跟史睿楓提的,但這天他跟史睿楓提起了許案,而且一氣說了許多。史睿楓這才知道,許案真的沒被平息,不隻是要重提,而且涉及海寧,更涉及遲兆天。遲兆天所有的反常,包括緊張,原來都來自於此!

遲兆天後來罵起了範正乾,他一口咬定,是範正乾出賣了他。“睿楓,姓範的要害我,他早就想害我,他是借許案,想除掉我啊。”遲兆天說到後來,已經是哭了,樣子既可憐又狼狽。

史睿楓真是沒想到,許案背後還有這麼多隱秘的東西,更沒想到,引曝許肖彬案的,竟然是在他眼裏除了造船什麼也不管的範正乾!這太荒唐!

“讓他離開,馬上離開!”遲兆天像狼一樣嗥叫,“睿楓如果我有什麼不測,你一定要記著,一切都是姓範的幹的。他拿海寧的利益,拱手送給姓趙的女人,出了事卻反咬一口,說是我指使的。三千多萬啊,姓範的他也太能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