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的女人(2 / 3)

女人問道:“你怎麼知道?”

苗君儒說道:“你一個帶著槍的單身女人,在這樣的雨夜,出現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如果不是等人,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原因。”

女人問道:“難道我不像從大戶人家逃走的小媳婦?”

苗君儒說道:“從大戶人家逃走的小媳婦,不可能連一個包袱都沒有。”

女人又問道:“假如包袱在路上丟了呢?”

苗君儒反問道:“既然包袱能丟掉,為什麼手槍不丟?”

女人笑道:“手槍用來防身!”

苗君儒也笑道:“即便你丟掉包袱,隻留下手槍防身,可照常理推斷,你若真是一個從大戶人家逃走的小媳婦,看到遠處有燈火過來,還能這麼冷靜地躺著嗎?再者,你這身穿著,可與大戶人家的小媳婦毫不沾邊。”他接著說道:“姑娘,你的其他朋友呢?叫他們都現身吧!我們這六個人身上有多少錢,都給你們留下,買條命!”

他剛才說對方在這裏等人,就已經斷定這個女人是劫道的土匪了。

女人聽他這麼一說,咯咯地笑得花枝招展,說道:“你真把我當成土匪了?我真的是從大戶人家逃出來的,不騙你!興平的朱大老爺,你們認識嗎?”

苗君儒說道:“我們都是外地人,你說的朱大老爺,我們並不認識,不管你是不是逃出來的,都與我們無關。姑娘,你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而且還帶著傷,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隻想幫你治傷!”

程大峰從工具包裏拿出一包藥粉,說道:“這是我祖傳的止血粉,很好的。大姐,你若是不相信我,就把槍頂在我的頭上!”

說著,他將藥粉撒在傷口,又拿出一卷紗布,麻利地將傷口包紮好。

女人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幫我?”

苗君儒問道:“難道你認為幫助每一個人,都要尋找原因嗎?”

女人皺了皺眉頭,又問道:“你們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程大峰說道:“我們從重慶來的,要去興平呢!”

女人繼續問道:“你們要去興平做什麼?”

程大峰說道:“大姐,外麵的雨那麼大,你總不能這麼拿著槍,逼著跟別人說話吧。”

除了苗君儒和程大峰之外,其餘的幾個人都站在巨石外麵的泥路上淋著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若不是看到這個女人的手裏有槍,藤老板早就發飆了。

女人把槍口晃了晃,說道:“其他人可以走了,你們兩個留下。”

苗君儒對藤老板說道:“前麵不遠有個山洞,你們可以在哪裏等我!”

女人說道:“前麵的山洞裏有死人,不然我用得著躲在這裏來嗎?”

這年頭誰沒有見過死人?他們幾個人從重慶走到這裏,一路上走過剛打完戰的戰場,還有被鬼子掃蕩過的村莊。經他們的手掩埋的屍體,不少於100具。不要說看到屍體,就是躺在屍堆旁邊睡上一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藤老板沒有說話,朝苗君儒點了一下頭,就冒雨朝前麵去了。

等他們走遠了,苗君儒才對著女人說道:“姑娘,為什麼要我們兩個人留下來陪你?”

方才這個女人在與程大峰說話的時候,他完全有機會出手,以極快的速度奪下女人的槍,但他並沒有那麼做,因為他很想知道,這個女人究竟在等什麼人。

程大峰蹲在一旁,有些無奈地看著岩石外麵,握著手電筒晃來晃去,過了片刻,才說道:“大姐,我們都淋濕了,得想辦法燒堆火烤衣服,否則會生病的!”

他有兩次想出手製住著女人,都被苗君儒用眼神製止。

女人並沒有回答程大峰的話,而是問道:“你們在來的路上,沒有遇到什麼人?”

程大峰說道:“有啊,有國軍和八路軍的遊擊隊,還有土匪和日本鬼子呢!”

女人厲聲道:“別騙我,你們從重慶來,走巴中和漢中吧?日本鬼子連潼關都沒打過來,怎麼可能會遇上呢?”

程大峰說道:“走巴中和漢中肯定碰不到鬼子,你看到剛才那個禿頭的人沒有?人家是做古董生意的,是個大財主,在武漢和上海都有分號。我們原來要坐船到武漢的,可到了宜昌就去不了了,隻得從襄陽繞過來。”

按苗君儒最初的路線,確實是要走巴中和漢中,雖然道路崎嶇難走,但在國統區內,要安全得多。可藤老板偏要坐船下武漢,說是能弄到汽車,走大路方便。船快到宜昌就下不去了,說是在打戰,鬼子跟瘋子一樣,見到從國統區過去的人就殺。他們隻得上岸繞路走,就這麼走了一個多月,經曆了無數次凶險,好不容易才熬到西安。藤老板在西安也有生意上的朋友,叫劉水財,劉老板的生意做得也不錯,一聽說苗君儒的名字,開心得像天上掉下一個金元寶,從臥室內小心翼翼地拿出幾件鎮宅之物,要苗君儒幫忙鑒定。

除了一件天青釉弦紋三足瓷盤是北宋汝窯真品外,其餘幾件玉器和瓷器,都是贗品。

一行數人在那個老板家裏住了兩天,就動身繼續西行。劉水財多次向苗君儒和藤老板他們此行的目的,可藤老板守口如瓶,什麼都不肯說。

出門在外有很多忌諱,其中之一就是對別人透露太多的底細。

程大峰是個沒有多少社會閱曆的毛頭小夥子,在這邊女人麵前,沒說上幾句,就把自家的老底給翻出來了。苗君儒幹咳了幾聲,可沒有能製止他的話頭。他見蹲著吃力,幹脆盤腿坐了下來,巴拉巴拉地說個沒完:“大姐,我看你比我大一兩歲,不如就認我做個弟弟吧。我媽說我前麵原來有個姐姐的,三歲的時候生病沒了,我從小看著別人的姐姐牽著弟弟的手走路,就特別想要一個姐姐。我說姐姐,你手裏的槍是什麼從人家那裏拿來的嗎?現在到處兵荒馬亂的,有把槍防身確實不錯!姐姐,你真的是從大戶人家逃出來的嗎?我聽說這邊的男人不到10歲,家裏就幫他買個大媳婦。我那姐夫是不是比你小很多?要不帶我們去看看,若是不行,我讓藤老板出點錢幫你贖身,然後叫苗教授幫你找一個有學識而又高大英俊的,怎麼樣?”

這小子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就叫上姐姐了。苗君儒聽了直想笑,但怕激怒這女人,隻得強忍著。他以為女人一定會生氣,孰料她不但不生氣,反而笑眯眯地看著程大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程大峰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就問苗教授,他是我們北大最有名望的教授,不會騙人的!”

當女人的目光轉向苗君儒的時候,他微微點了一下頭。北大有不少年輕的助教都沒成家,麵前這女人長得不錯,說不定還真能促成一樁好事呢!

程大峰繼續說道:“姐姐,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女人露出一抹羞澀,說道:“我叫小玉,你呢?”

程大峰嘿嘿笑道:“我叫程大峰,跟著苗教授來這邊考古呢。姐姐,你手裏的槍晃來晃去的,當心走火傷著苗教授,要不,你還是把槍口對著我吧!若是我命短,死在姐姐的手裏,到了閻王爺那裏,也絕對不會告姐姐狀的。”

見程大峰這麼說,這女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當下將槍收了起來,說道:“看在你這麼嘴甜的份上,我收下你這個弟弟了。”

苗君儒不禁佩服程大峰的機智,這麼一套近乎,危機已經解除。他想過用幾種方式擺脫這個女人的控製,可都有些顧慮。

程大峰笑道:“姐姐,你真的是在這裏等人的?等什麼人呢?”

小玉笑道:“姐沒騙你,真的是在這裏等人,他說好來今天接我的,可都什麼時候,一直沒見他的影子。”

程大峰笑道:“我看出來的,原來姐姐是為了他,才逃出來的。他是哪裏人,要不我們送你過去?”

小玉笑道:“我和他隻見過兩次麵,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更別說是哪裏人了!”

程大峰的嘴巴有些誇張地張開,笑道:“哦,我明白了!”

看著小玉那副嬌羞的模樣,苗君儒說道:“我們這一路過來,真的沒有遇上別的人。那個來接你的人,是不是有什麼事來不了了。要不我們在這裏留個字條,另外找個地方歇息,你看如何?”

小玉想了一下,說道:“前麵的山洞裏有死人,讓他們在那裏過夜,我們往山上走,上麵有一個打獵人住的山棚,裏麵有幹柴,可以生火!”

程大峰將電筒朝外麵照了照,說道:“苗教授,雨小了!”

電筒的光線照著外麵的雨絲,確實小了許多。

小玉掙紮著站起來,程大峰的家傳傷藥果然不錯,傷處已不甚疼痛。她用石塊在洞壁上劃了幾個像字卻不是字的符號,轉身出了凹洞,冒雨往左側的山上走去。程大峰隨即跟了上去。

左側的山上有一條“之”字形的崎嶇山路,由於山勢比較平緩,所以山路並不十分難走。倒是因為下雨的緣故,腳下還是有點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