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聽出,為首那黑衣人所說的兩句話,是日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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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站在台上的苗君儒聽到園林這邊傳出槍聲,大驚道:“餘師長,你答應我放他們走的!”
餘師長嘿嘿一笑,說道:“我是答應你放他們走,可有人不答應,我有什麼辦法?”
從台下走上來的劉掌櫃說道:“苗教授,你別以為站在這裏的,都是餘師長的人。我保證,隻要你能拿出真的石王,你的那些朋友一定會沒事的!劉參議,你說是吧?”
劉水財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對劉掌櫃說道:“哥,別逼我殺你!”
苗君儒微微一愣,原來劉掌櫃是劉水財的哥哥,看樣子,他們兄弟之間有很大的恩怨。劉掌櫃是與馬長風一起進來的,卻不知與馬長風他們又是什麼關係?劉掌櫃既然能夠說出那樣的話,想必知道很多事情。隻要馬長風他們沒有生命危險,他便可以放下心來,如今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
劉水財問道:“哥,你跟那個土匪頭子是什麼關係?”
劉掌櫃說道:“你別管我和他是什麼關係,你當年害我和朱大哥還不夠,想不到你現在還要逼他,今兒既然遇到了,我就替他和我自己,向你討個公道!”
劉水財說道:“他是地字派的人,關我們玄字派的什麼事?你當年和他走遍川陝,不也是要尋找那塊石王嗎?”
劉掌櫃說道:“我和他尋找石王,是想完成我們的一個夙願,而你想得到石王,是要顛覆民主,置萬民於水火之中。”他轉向餘師長等人,繼續說道:“他當年想得到石王,去東北找張大帥,想不到張大帥死了。後來我聽說他投靠了那個傀儡皇帝,當起了什麼大滿洲帝國的參議,你們一個個都是有血有肉的七尺男兒,都有一腔的報國之心,如今外敵當前,你們不上前線抗日,窩在這裏受他蠱惑?我們被滿人欺壓了兩百多年,難道還想被繼續欺壓嗎?他的主子現在甘願當日本人的傀儡,難道你們……”
餘師長身邊的一個軍官大聲道:“夠了!姓劉的,你他媽隻知道喊著要抗日,難道餘師長沒有抗過日嗎?你知道像我們這樣的雜牌軍,是拿著什麼樣的武器上戰場的嗎?你知道我們看著身邊的兄弟一個個的倒下,是什麼感覺嗎?我們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手下那麼多兄弟,每天要吃要喝要軍餉,姓蔣的一一個毫子都不給,我們怎麼養活手下的弟兄?不錯,我們是願意跟劉參議合作,那是我們需要槍支彈藥,需要軍餉。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投靠日本人的,又不是隻有我們這支部隊,你看敵占區的那些偽軍,有好幾百萬呢。我們隻是投靠滿清皇帝,又不是日本人。不管怎麼說,滿清皇帝還是我們中國人不是?劉參議也說過,滿清皇帝也不願被日本人控製,一旦得到真石王,得到上天的眷顧,就把日本人趕出去。”
劉掌櫃冷冷道:“得到真石王又怎麼樣,那隻是一個傳說,傳說並不可信。當年秦始皇得到石王,秦朝還不是被劉邦和項羽給滅了?”
劉水財說道:“秦始皇得到石王的時候,不是滅了六國嗎?秦朝被劉邦和項羽所滅,那是胡亥手裏沒有石王,項羽火燒阿房宮得到石王,所以他的勢力才變得那麼強大,可後來在鴻門宴之後,石王被項伯偷著給了劉邦,才有了漢家幾百年的天下。曹操得到石王,挾天子而令諸侯,才有了曹魏的三國歸一。司馬懿以假亂真騙走石王,才有了晉朝。哥,隻要真石王到手,康德皇帝將一統天下……”
劉掌櫃說道:“那我問你,石王自唐明皇開始就失去了蹤跡,且不說宋太祖趙匡胤和明太祖朱元璋兩個皇帝,沒有石王照樣當皇帝,那蒙古的成吉思汗和大清的努爾哈赤,又是怎麼統治我們漢人天下的?”他轉向餘師長他們,痛心地說道:“石王隻是一個傳說,猶不可信,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連三歲的孩童都懂的道理,難道你們就不明白嗎?”
餘師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掃了一眼身邊的那些軍官,沒有說話。
一旁的宋師爺上前朝劉掌櫃拱手道:“地字派門人宋遠山見過玄字派劉掌門,劉掌門與我師兄乃是莫逆之交,不知劉掌門可知道我師兄的下落?”
劉掌櫃瞪著宋師爺,說道:“想不到你這個地字派的敗類,也在這裏。我可以告訴你,你師兄還活著,死不了。”
宋師爺說道:“去年的一天晚上,師兄和董團長一起出去的,之後董團長就沒有回來。現在餘師長要我交人,我隻有找到師兄,才知道董團長是死是活!”
劉掌櫃朝餘師長說道:“董團長業已看破塵世,出家為僧,我是不會告訴你們下落的,餘師長還是另外找人當團長吧!”
餘師長哼了一聲,倒背著雙手,顛著大肚子走下台去,那些軍官一個個跟在他的身後。幾聲號令,場地上的那些士兵,自動排成幾隊,從院牆的另一道門出去了。
沒多一會,台下走得一個人不剩,唯有兩邊台柱上插著的火把,發出暗淡的光芒,照著台上的幾個人。
劉水財和劉掌櫃就這麼麵對麵地站著,誰都不說話。宋師爺站得有些不耐煩了,說道:“劉掌門,你們兄弟好歹見麵了,有什麼恩怨,可以另外找一個地方解決。你剛才說過,尋找石王是你和我師兄朱福的畢生夙願,現在苗教授在這裏,為什麼大家不能攜手一起,去找到真正的石王呢?”
苗君儒說道:“就算找到了又怎麼樣?”
宋師爺說道:“雖然我們的目的不同,但誰都想見一見真正石王的風采,不是嗎?找到石王之後,誰有本事誰拿走,怎麼樣?”
劉水財終於開口了:“哥,宋師爺說得不錯,今兒不是咱們兄弟倆解決恩怨的好日子。爹生前就說過,要我們兄弟不能相殘,你若違背爹的意願,就是不孝!”
劉掌櫃說道:“現在我是掌門,要替門派清除敗類!”
劉水財笑道:“你說你是掌門,可是我不認,有本事你拿掌門信物出來給我看看?”
劉掌櫃說道:“要不是你偷走掌門信物,我們玄字派也不會弄得四分五裂。”
苗君儒上前道:“這位掌門,我有幾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劉掌櫃說道:“你問吧!”
苗君儒說道:“據我所知,天玄為南派,地黃為北派,兩派之間積怨甚深,你身為玄字派掌門,為何與地字派的人有交情呢?”
劉掌櫃歎氣道:“苗教授有所不知,天玄與地黃雖積怨甚深,但並不代表兩派中每個弟子個人之間的交往。三十年前,我剛出道幫別人看風水,哪知看走了眼,喪主葬下去之後,才知道墓地上方有一石峰,犯煞,且墓地左高右低,青龍蓋過了白虎,男丁不旺。最嚴重的是,在石峰的旁邊有一山凹,與墓地前方的案山筆架連成一線,南北風對流,使這塊依山麵河的福地,變成一塊死絕地。喪主家另選吉地重新安葬時,逼我背棺墊底,若真是那樣,我以後無法再幫別人看風水,更給師門帶來恥辱,按門規,我自斷腳筋被逐出門,終身為丐。起棺那天,恰巧朱大哥路過,見我穿著一身道士的服裝,披麻戴孝跪在墳墓前,隻待幾個鄉民挖開墓穴,便要我下墓穴去背棺,他問明了是由之後,不讓喪主起棺,說是此穴乃一柱擎天的上好佳穴,一經葬入不得動土,否則將給喪主家帶來血光之災。喪主家不信,朱大哥拿出隨身的葬經,按上麵所引,一一對照墓穴四方風水。經朱大哥這麼一解釋,我才明白,原來那塊石峰若無旁邊的山凹,便是一塊天煞石,但與山凹搭配起來,一陽一陰互補,乃天地絕配。此石峰突兀,不靠不依,若無南北對流之風,便無法形成擎天一柱之勢。風水堪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尋龍看穴,全憑個人修為。若不是朱大哥相助,我一輩子就算毀了。他與我互不相識,且又分屬於兩個積怨甚深的門派,不但沒有落井下石,還幫我解圍。那份江湖道義,實在令我敬服。後來我要拜他為師,可他不答應,一來我們倆有門派之分,二來地字派不收外徒,他比我大不了幾歲,支願意結交我這個朋友。我們倆經常在一起,共同研究風水堪輿之術,為了他,我不惜違背門規,將本門秘傳的幾本風水奇書拿了出來,而他也將其門派的尋穴觀山諸術教給我。我和他兩人綜合了兩派上千年的風水堪輿精華,各自成為門派中的佼佼者。天長日久,使我們結為生死之交。”
苗君儒聽完劉掌櫃的講述,不禁由衷地感歎,縱觀泱泱中華,無論是行業還是學術,門派的紛爭一直持續不斷,若能拋開門戶之見,彼此學習各家之長,何嚐不是一種進步呢?他看了一眼劉水財,對劉掌櫃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並不在東北,他的另一個身份是西安萬福齋古董行的老板,你和他隔得這麼近,怎麼就沒有見過麵呢?”
劉掌櫃冷笑了幾聲,說道:“據我所知,西安萬福齋古董行的老板姓嚴,一個多月前,嚴老板的家中出事,才把店鋪匆匆盤了出去。我弟弟劉水財會看風水,對於古董,他可是一竅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