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暗自大驚,那個藤老板介紹劉水財的時候,隻說是生意場上的老朋友,而劉水財也稍有介事的拿出幾件古董找他鑒定。若劉水財是一個多月前才盤下的那家古董店,那藤老板怎麼會找到那地方落腳?藤老板和劉水財,到底是什麼關係?藤老板出資要他來這邊尋找楊國忠的墓葬,難道是一場早已經布置好的局?如此一來,藤老板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呢?
劉掌櫃接著說道:“苗教授,他們把你騙來的目的,無非是要你幫他們弄假成真。朱福對我說過,誰都找不到真的石王,你又怎麼知道真石王在哪裏呢?”
苗君儒說道:“我本來想與餘師長做一次交易,可他受你的那番義正言辭所悟,已經自行離去了,所以找不找得到真石王,對我來說,已經並不重要!”
宋師爺陰笑了幾聲,說道:“可是你答應我,讓我師兄現身的,我已經按你所說的去做了,你怎麼言而無信?”
苗君儒笑道:“我是答應你讓他現身,可沒說是現在。你若想知道朱福的下落,隻需問劉掌門便可。對不起諸位,我告辭了!”
就在苗君儒走下台子,朝院門走去的時候,見院門那邊出現一個身影,那身影踉蹌著朝他跑了過來,速度還不慢。
待那人跑近了些,苗君儒才認出,正是他的學生程大峰,此時程大峰的身上有兩處傷口,鮮血染紅了白襯衫。
程大峰撲到苗君儒的麵前,氣喘籲籲地叫道:“苗教授,快去救人!”
苗君儒和程大峰快速衝過院門,隻見前方的路麵上出現一個深坑,在坑周圍的樹叢邊,躺著七八具屍首,是中彈而死,再遠一些的地方,有幾十具屍首,都是被利刃所殺。
程大峰喘著氣說道:“我們剛跑過院門,就掉進這個坑裏了,隻有馬大哥跑了出去。那些當兵的把我們從坑內拖上來,押著我們往前走,還沒走多遠,就突然出現了十幾個穿著黑衣的人,那些人都拿著刀,身法很快。幾十個當兵的還沒反應過來,就做了刀下之鬼。我以為那些人是來救我們的,誰知道他們隻抓走小玉姐,連我和劉掌櫃帶來的人都殺。我拚死才逃了!”
幾十個士兵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就成了刀下之鬼,那些黑衣人的功夫確實了得。苗君儒查看了一下那些屍首的傷處,見傷口並不大,且上寬下窄,並不是利劍或大刀造成的。他從一具屍首的脖子上,拔下一枚星形暗器。他望著手裏的暗器,沉思道:“怎麼連日本人都卷進來了?”
程大峰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瓶子,往傷口撒了一些粉末,包紮好了傷口,說道:“原來是日本人?難怪我覺得他們的武術招式很怪異,用的刀又細又長,我根本沒有見過,害我白白挨了兩刀,所幸傷得不深。”
他自幼所接受的都是中國傳統武術,稍大一點就去學校讀書了,完全沒有機會接觸日本武術,更別說見過日本刀了。
苗君儒走回到大坑前,站在坑沿朝下麵看了看,從坑底到坑沿,有一丈來高,坑壁光滑無比,人一旦掉下去,短時間是很難爬上來的。他之前經過這裏,腳踩在石板上時,就聽到石板下麵傳來細微的空洞聲,當時以為是石板下麵被老鼠掏了洞,所以並未生疑。他的眼睛望見右邊坑壁上露出來的一截木頭,微微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明白了!”
程大峰聽得一頭霧水,問道:“苗教授,我們不去追那些日本人救小玉姐,在這裏看什麼?”
苗君儒說道:“日本人劫走小玉,是有目的的,在目的沒有達到之前,小玉沒有危險。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別糊裏糊塗的被人利用。我問你,你是怎麼跟那個姓劉的掌門人一起的?”
程大峰便把跟馬長風進城之後的事,一一說了出來。當苗君儒聽說看山倒朱福並沒有真死,而是在劉掌門的家裏養傷時,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走,你帶我去見他!”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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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那聲槍響,苗君儒都沉浸在自己對整件事的推理之中,幾乎忘記了那邊場地的木台上,還有兩個要解決恩怨的人!
當他們追到台下時,見台上沒有一個人。苗君儒一步步上去,從劉水財所站的地方撿起一支小手槍,彈匣裏還有四發子彈。
從他聽到槍聲追過來,不過十幾秒鍾的時間,那三個人怎麼會不見了的,難道他們會隱身術不成?
槍是劉水財的,他的哥哥要跟他算賬,情急之下掏出槍來,做困獸之鬥,也不是不可能。苗君儒腳下的木板並沒有血跡,想必沒有人受傷。
木台右側傳來程大峰的叫聲:“苗教授,這裏有一個洞口!”
苗君儒跳到台下,見程大峰麵前的一堆樹叢下,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來。他笑道:“我怎麼忘了,地字派的門人,除了會看風水外,都是挖地道布機關的高手,那邊的大坑,就是宋師爺的傑作。著處大戶人家的宅子,不知道被他在地下挖了多少通道,布了多少機關呢!”
他把手槍插在腰間,去台柱那邊取了兩支火把過來,對程大峰說道:“你跟我來!”
洞口並不大,剛好容一個人彎著腰進去,有台階順勢往下,苗君儒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持槍,小心走了下去。下了十幾級台階,路麵平整,頭頂也高了不少,能直起腰走路。在火把的照射下,可見地上那紛亂的腳印,可想前麵的人走得很匆忙。
盡管有人走過,但苗君儒還是走得很小心。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保持著一份警覺,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正是這種習慣,多次幫他逃脫劫難。
走了約一兩百米,往左拐去,又走了幾百米,看見一排台階往上,通道已經到頭了。洞口敞開著,並沒有東西遮掩,有月光從洞口透進來。苗君儒停住腳步,仔細聽了一會外麵的動靜,才小心走了出去。
出了洞口,置身於一處小庭院中,周圍沒有一個人,隻有右側的一間小屋子透出燈光來。程大峰看了看兩邊的房子,驚道:“咦,怎麼到了這裏?”
苗君儒低聲問道:“你認得這地方?”
程大峰說道:“這就是劉掌櫃帶我們來的地方,我們在那間屋子裏,還見了躺在床上的朱福。”
苗君儒來到那間透著光的屋子前,輕輕推開了門,見桌子上的油燈還亮著,裏麵同樣空無一人。
程大峰說道:“他們都到哪裏去了?”
他帶著苗君儒來到旁邊那間新挖出土洞的屋子,指著那處被新土掩蓋住的洞口,接著說道:“苗教授,我們就是從這裏過去的,回來的卻不是這條通道。”
苗君儒說道:“走,去別的地方看看!”
他們分別看了其他幾間屋子,都沒見到人,連個死人都沒有。轉到堂屋,隻見供桌的香爐裏,還有三支未燒盡的香。
“香燒了三分之一,是十幾分鍾前才點的!也許走得匆忙,連值錢的東西都沒帶走。”苗君儒說著,拿起那個銅香爐看了看,說道:“上等品相的宣德爐,要是放在古董店裏,最起碼能賣一萬大洋呢!”
程大峰指著正堂上麵說道:“這上麵還掛著一幅畫,畫裏麵的人是一個手裏拿著洛陽鏟的駝背老頭。”
苗君儒一驚,問道:“你確定沒有看錯,畫上麵的真的是一個手裏拿著洛陽鏟的駝背老頭?”
程大峰一本正經地說道:“是呀,我沒有看錯,劉掌櫃還朝畫像上了香呢!”
苗君儒皺眉道:“奇怪,奇怪!”
程大峰問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苗君儒說道:“劉掌櫃是玄字派的掌門人,據我所知,玄字派供奉的祖師爺,是身穿蟒袍,手持《太平經》的天帝真人赤精子,而畫像上那個手持洛陽鏟的駝背老人,卻是地字派的祖師爺搬山道人。如此說來,這裏並不是劉掌櫃的家,而是地字派的堂口。你去的那條通道是新挖的,而我們回來的,則是一條老路。如果劉掌櫃知道那條老路,為什麼又要花那麼大的力氣重新挖一條呢?”
程大峰說道:“是呀,剛才我也想這個問題!”
苗君儒說道:“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這處宅子的真正主人,既不是玄字派的劉掌櫃,也不是地字派的朱福,而是朱福的師弟宋遠山宋師爺!”
程大峰問道:“宋師爺不是口口聲聲要找他的師兄嗎?難道朱福住在他家裏,他會不知道?卻要抓走小玉姐,逼他現身?”
苗君儒略有所思地說道:“這就是我想知道的答案。我相信,無論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隻要發生了,就一定有其發生的道理。”
他朝堂屋的四周看了看,接著說道:“這屋子是宋師爺住的,那一帶還有其他的密道和機關,我們找找看!”
堂屋內除了一張供桌和兩把太師椅外,並沒有其他的家具,苗君儒腳踩著鋪地的青磚,在堂屋內轉了一圈之後,眼睛盯著左側的那把太師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