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河乾坤地(2 / 3)

馬長風的手腳更快,槍口一抬,已經掃出去一梭子,衝在最前麵的幾個士兵中彈倒地。前麵的士兵倒下,後麵的士兵立即頂上,一陣亂槍將他逼回到屋內。他朝屋外打了幾槍,對苗君儒說道:“苗教授,我們被包圍了!”

槍聲越來越密集,子彈將屋門都打成了篩眼。由於馬長風不斷反擊,所以外麵的士兵也不敢靠得太近。

苗君儒說道:“外麵的士兵未必是衝著我們來的,要是強行衝出去,隻怕有個閃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保住命要緊!”

馬長風看了一眼那個並不大的窗戶,抽出了兩顆手榴彈,低聲道:“苗教授,我再這裏頂著,你先出去!”

苗君儒搖了搖頭,指著右邊床腳上的那個星形標記,說道:“我剛才說過,這處宅子絕對不止一條地道。”他操起那張凳子,先將窗戶砸爛,接著拿起那盞油燈,鑽進了床底。

馬長風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去闖!我剛才看過了,下麵黑乎乎的,什麼都沒有。我們就算不衝出去,也用不著躲進床底呀!”

苗君儒趴在床底,點燃了油燈。在燈光下,他發現床下的地麵有些光滑,隻有經常有人出入的地方才會這樣。他用手輕輕敲擊著地麵的青磚,果然聽到下麵傳來的空洞聲。當他的手按住一塊青磚的時候,隻聽得一陣滑動的聲音,麵前出現一條兩尺多寬,五尺多長的溝槽來,正好容一個滾入。

他朝外麵低聲喊了一句“進來”,就閉著眼睛滾了下去。

馬長風朝外麵扔了兩顆手雷之後,也滾進了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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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在空中下墜的時間並沒有超過兩秒鍾,苗君儒就感覺落在了一堆軟綿綿的東西上,他剛滾到一邊,馬長風就下來了。

細微的滑動聲音過後,從他們頭頂透下來的那點微弱亮光消失了。苗君儒在滾落的時候,盡量護住手裏的燈盞,可他忽略了燈盞裏的油。燈盞雖然沒有被摔破,但裏麵的油卻灑掉了。他摸出打火機點燃,在看清馬長風的同時,也看清了那堆軟綿綿的東西,竟然是十幾具堆在一起的幹屍。

這十幾具幹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大多穿著平常百姓的服飾,但是最上麵的兩具男性幹屍,卻穿著青灰色的長擺道士服,頭上係著道冠。分明是兩個道士。

馬長風從幹屍上爬起身,罵了一聲“晦氣”,朝幹屍吐了一口唾沫,可是當他看清幹屍的模樣時,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苗君儒不失時機地問道:“你認識他們,是不是?”

馬長風失口否認道:“我怎麼會認識這些幹屍呢?”

苗君儒說道:“從屍體風幹和衣服腐爛得程度上看,這些屍體死亡的時間不超過五年,我昨晚出城趕去馬嵬村的時候,有好心人告訴我,說幾年前,廟裏的兩個道士和住在附近的兩戶人家離奇失蹤了。你從供桌下拖出的那箱子,想必放在那裏有好幾年了吧?”

馬長風正要說話,頭頂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聲音喊道:“他們跳窗走了,追!”

待上麵的士兵離去之後,馬長風才說道:“苗教授,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不錯,我是認識他們兩個,老的姓嚴,是廟裏的廟祝,小的是廟祝的徒弟。幾年前我帶著兄弟們剛來這邊時,就在廟裏麵歇過幾個晚上。那廟祝也是見多識廣的人,和我一見如故……”

見馬長風不再往下說,苗君儒問道:“你們既然是朋友,難道他們兩個和外麵兩戶人家失蹤,你都不知道嗎?”

馬長風說道:“我在那裏也是一個落腳點,不經常去,那事也是後來才聽說的!”

苗君儒見馬長風不願說真話,便不再問,而是走到那具廟祝的幹屍旁,低聲說道:“安安穩穩當你的廟祝好不好,去結識什麼土匪?一旦惹禍上身,就算不被官兵知道,追究你的通匪之罪,也會惹上無妄之災,連命都丟掉。唉,你連死都死得不明不白,死不瞑目呀!”

馬長風說道:“苗教授,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好像是我害死他們一樣的!”

苗君儒說道:“你有沒有害死他們,你自己心裏清楚。既然你不願對我說真話,我就不問了!不過我可告訴你,也許你還有利用價值,否則你可能會跟他們一樣,死在一處永不見天日的地方,變成一具幹屍!”

“不可能!”馬長風說完這三個字之後,發覺自己失口,於是說道:“苗教授,我隻是一個混跡江湖的土匪,腦袋擰在手裏過活的,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反正過一天算一天。”

苗君儒說道:“箱裏的那些寶物,你三輩子都花不玩,如果我換成是你,會躲在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建宅子置地,再買兩房媳婦,舒舒服服的過日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人攆得像兔子,隨時都沒命!”

馬長風的臉上閃現了一抹陰鬱的神色,說道:“苗教授,我何嚐不想那樣呢?隻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苗君儒說道:“好一個身不由己,你能夠從川貴地區來到這裏,難道這萬裏河山,就沒有你的藏身之處了嗎?”

馬長風從牙縫中蹦出兩個字“沒有”。

苗君儒微微點了一下頭,他已經從馬長風的那兩個字中,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馬長風歎了一聲,說道:“苗教授,等找到你的學生之後,你們就離開這裏。這件事本來就與你無關的。”

苗君儒說道:“不錯,這件事原本與我無關。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想退出已經不可能了。時至抗日最艱難時期,連日本忍者都卷進來的事,絕對不會那麼簡單。我是一個考古學教授,但我更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中國人!昨天晚上你在台下,劉掌櫃的那番話,相信你也聽到了吧?”

馬長風痛苦地說道:“苗教授,你就別說了!我馬鷂子也是堂堂的血性漢子,何嚐不知抗日救國的大道理?”

苗君儒說道:“行,你有你的難處,我不逼你!我隻忠告你一句,無論什麼時候,你隻記得你是個中國人就行,別像某些人一樣,打著曲線救國的牌子當漢奸!”

馬長風說道:“好,我答應你!我對著嚴廟祝的屍身發誓,如果我馬鷂子賣國當漢奸,叫我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

苗君儒由衷地說道:“有你這話就行,也不枉我和你結識一場!”他望著那十幾具幹屍,接著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死得不明不白的!冤有頭債有主,我會替你們討一個公道的!”

說完後,他從嚴廟祝的身上撕下那塊沾了燈油的衣服,扯了右腿骨,紮成一個火把!

馬長風說道:“苗教授,死人為大,你這麼對死人不敬,恐怕不好吧?”

苗君儒笑道:“人之一死,魂魄離身,剩下的之不過是一具軀殼罷了!我已經答應他們,替他們討回一個公道,如今我隻借他那無用的軀殼一用,他若在天有靈,也不會怪我的!”

點燃了火把,鬥室裏立刻亮堂起來。苗君儒看清這鬥室的四壁,像堂屋下麵的那間一樣,都是用青磚砌成,所不同的是,那間鬥室用來囚人,出入隻有一條通道,而這間鬥室卻有左右兩條通道,不知通往何處。

他看了看腳下的地麵,見左邊的地麵上,有嶄新走過的痕跡,而且靠近地麵的牆角邊緣,有一個星形的標記。便朝馬長風揮了揮手,往左邊而去。

通道高約一米五,需得低頭彎腰才能走,每隔十來米,牆壁上便有一個小凹洞,凹洞裏放著一盞油燈,但是這種燈盞卻不是什麼古董,外麵的街市上一角錢一個。

前行不到30米,一具屍體擋住他們的去路。這個人是被人扭斷了脖子而死的,屍體還沒完全僵硬。從手法上看,應該是程大峰的傑作。苗君儒在經過屍體身邊的時候,聞到屍體身上一股異於常人的味道。他抓起屍體的右手看了看,撕開死者身上的衣服,見死者的右胸口,有一個八卦形的印記,說道:“手掌虎口的繭皮大而厚,是長期用刀而成的,身上一股油煙味,證明他是個廚師。隻有玄字派門人,胸口才有這個陰陽太極印記。”

馬長風說道:“他是劉掌櫃的人?”

苗君儒起身繼續前行,每隔30—50米,就有一條分岔路。想不到這處宅子下麵,居然藏著這麼大的工程。他不敢朝別的岔道去,隻照著程大峰留下的印記走。

大約過了七八個岔道口,他們順著台階往上走,走上第三級台階的時候,感覺台階微微動了一下,還以為是踩中了什麼機關,正要往後閃避,誰知台階的上方發出細微的聲響,一塊石板自動移開,露出一個口子來。

上去後,石板又自動合上。他們發覺置身於一間極為狹窄的小屋內,小房間內四壁都是木板牆,連個門都沒有。倒是左邊的木板上有兩個小洞,透進來亮光。

馬長風用手摸著四壁,正在尋找出口,這時,從外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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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城裏的老人都知道,城北的老城隍廟,是最嚇人的地方。

老城隍廟旁邊有一條河溝,老輩人說,當年蒙古人打過來的時候,把全城的老百姓都趕到這邊,大大小小一個不留地全殺了。屍體填滿了這條河溝,鮮血順著河水,一直流到渭水,染紅了大半個江麵。後來又幾個道士經過這裏,挖了幾個大坑,從河裏把屍體撈出來全埋了。但是河水從此一邊暗紅一邊清澈,變成了陰陽河。

明代修建老城隍廟的時候,還挖起了不少白骨,據說還有兩具沒有腐爛的少女屍體。老城隍廟修了起來,可沒有人敢進去住,大半夜可以聽到男男女女的哭聲,那哭聲真叫一個慘呀!

大白天的,有人看見許多無頭鬼在城隍廟進進出出的。

城隍廟一建起來就荒廢,成了陰森恐怖之地。明清兩朝官府秋後處決犯人,也都是拉到這裏砍頭的。

前麵的陰魂不散,後麵又加厲鬼。戾氣那麼重的地方,哪裏還有人敢到這裏來?奇怪的是,城隍廟曆經幾百年的風風雨雨,居然沒有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