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翠花樓的頭牌姑娘(3 / 3)

苗君儒暗暗吃驚,想不到卷進這件事的人越來越多了。興平城內人稱郭大爺的,除了郭士達,還能是誰呢?

說起郭士達,不僅僅在興平,就是整個陝西,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此人原來是前清的秀才,家境殷實,辛亥革命之前留洋日本,據說跟不少民國的頭麵人物都是同學。辛亥革命革命的時候,他在興平拉起了一支隊伍,響應南方革命黨人的號召,推翻滿清帝製,建立共和民主國家。民國成立後,為陝西省國民議會的議長。袁世凱竊國時,他和許多人一樣流亡國外。袁世凱死後,他回到老家,照樣當他的議長。軍閥混戰時,他又拉起隊伍,配合南方的北伐軍,但很快被馮玉祥打敗,關進了監獄,兩年後經朋友營救出獄。時任第十七路總指揮、西北軍領袖的楊虎城,想將他招為幕僚,可他堅持不就。西安事變時,他跑到楊虎城的住處,跪在地上請求釋放蔣介石。後蔣介石平安回到南京,封他為陝西省主席,可他卻將委任狀當眾燒掉,仍回到興平老家過著平靜的生活。由於他經常出資修橋鋪路,救助百姓,所以當地人又稱他為郭大善人。

上次來興平時,苗君儒曾經受邀,去郭士達的家裏鑒定過兩件出土文物,因而與郭士達有過一麵之緣。他覺得此人表麵上生性豪爽,實則為人機警,頗有城府。雖深藏家中,卻與官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興平城內,有一半以上的生意,都是郭家的。都說郭大善人隻要輕輕跺一跺腳,整個興平城都會抖三抖。

這賽孟德和郭士達到底是什麼關係?有事為什麼不能白天去辦,而要三更半夜找人去呢?

待馬二離去,娟姐把院門關上後,他正要尾馬二追上去,卻見左側的牆頭上又出現一個人影,便閃身到一棵樹下躲了起來。

那人影來到院門前,輕聲敲了敲門。苗君儒借著月光,看清那個來的人,竟然是馬長風。娟姐把門打開後,看見了馬長風,說道:“你怎麼現在才來?”

馬長風說道:“沒辦法,辦了兩件事,所以拖到現在。有沒有一個五十歲左右,姓苗的男人帶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學生來這裏……”

娟姐說道:“傍晚來的,說是找老板娘,被安排在客房休息呢!”

馬長風說道:“此人很精明,你們可得防著點。”

娟姐說道:“進去說話吧,都等著你呢!”

馬長風跟著娟姐進去,院門重新關上。苗君儒不急於進去,而是細細品味著馬長風說過的話。以馬長風的本事,完全可以直接翻牆進去,到小樓前再敲門,沒必要多此一舉。除非有別的原因。

他本可像程大峰一樣翻牆進去,但他思索之後,決定還是去敲門。

門打開之後,娟姐乍一看到苗君儒,那驚恐的表情不亞於見到鬼,可惜她還沒發出聲音,就被苗君儒點了穴道。

苗君儒將娟姐放倒在院門旁邊的樹叢下,低聲在她耳邊說道:“老實回答我,否則我把你殺了!”

娟姐驚恐地點頭。

苗君儒問道:“馬二去哪裏?”

娟姐低聲道:“郭……郭大爺要他去前麵拿幾壇好酒!”

還以為馬二去找什麼關鍵的人物,原來隻是替姓郭的拿酒。苗君儒接著問道:“馬鷂子和你們是什麼關係?”

娟姐低聲道:“他不是正道上的人,來去飛簷走壁,一身功夫非常了得,他……”

娟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敲門聲,外麵傳來馬二的聲音:“娟姐開門,我回來了!”

苗君儒輕聲打開門,一把將馬二扯了進來,隻見馬二的手裏果然提著兩壇酒。他點了馬二的穴道,將馬二放在娟姐的身邊。提起那兩壇酒,朝小樓走去。

當他來到小樓前時,見門開著,樓上有燈光。上了樓梯,見三個人坐在桌邊喝酒,除了賽孟德外,還有郭士達和馬長風。

馬長風一見到苗君儒,臉色有些異樣,倒是郭士達起身笑道:“這麼晚了,想不到苗教授還有如此雅興,來陪我們喝一杯!”

苗君儒笑道:“一個是妓院的頭牌姑娘,一個是浪跡江湖的土匪頭子,還有你這個省議會議長出身的當地仕紳。是啊,都這麼晚了,你們三個人坐在一起,可不是為了喝酒那麼簡單吧?”

郭士達撚著那幾根稀疏的胡子,微笑道:“既然來了,有話就請坐下說!”

苗君儒把酒壇放在桌子上,拍開封泥,給自己倒了一大碗,一口幹了,沉聲說道:“好酒!”

賽孟德淡淡地說道:“我們這裏都是好酒!”

苗君儒笑道:“酒是好酒,可人卻不是好人!”

郭士達說道:“你不應該進來的!”

苗君儒笑道:“其實我不應該來陝西,但是沒有辦法,有人用一塊白玉朝笏喝一個蟠龍玉帶扣,把我引過來了!”

說完之後,他望著馬長風。

郭士達問道:“他告訴了你多少?”

苗君儒笑道:“他可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

郭士達問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呢?”

苗君儒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笑道:“作為考古學者,我不想知道,可是作為中國人,我必須知道!郭先生曾經是民國的棟梁,追隨孫中山先生倡導三民主義,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吧?”

郭士達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問道:“那你想知道什麼?”

苗君儒吃了幾口菜,問道:“無論我問什麼,你們都對我說實話?”

郭士達說道:“隻要是知道的,一點知無不言!”

苗君儒拍了一下桌子,說道:“好!你告訴我,宋師爺為什麼要用那兩個人祭祖?”

郭士達說道:“那是人家的事情,我可管不著!”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家夥,一句話就把苗君儒的這個問題打發了。

苗君儒接著問道:“那你們三個人是什麼關係?”

賽孟德微笑道:“他們倆個都是我的客人!”

苗君儒問道:“什麼樣的客人?”

賽孟德的眼睛瞟了一眼馬長風,說道:“我是翠花樓的頭牌,你認為他們是什麼樣的客人呢?”

苗君儒笑道:“翠花樓的頭牌,一夜的風流,恐怕不少於1000大洋吧?”

賽孟德說道:“那得看人而定,我看得上的,也許一個子也不用,看不上的,10萬大洋都別想碰我!”

苗君儒知道無論怎麼問,都問不出什麼結果來,他端起酒碗,朝對麵的三個人說道:“我明白了,你們三位慢慢聊,在下告辭。哦,馬鷂子,別忘了明兒中午的事。日本人那邊,還等著你拿東西去換人的!”

喝完酒,他放下碗轉身要走,卻聽到賽孟德問道:“跟你一起的那個孩子呢?”

苗君儒笑道:“你認為他在哪裏,他就在哪裏嘍!”

賽孟德見苗君儒已經走下樓梯,仍說道:“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苗君儒已經走下了樓梯,頭都未回地說道:“多謝你提醒!”

他來到院門邊,替馬二和娟姐解開了穴道,冷冷地說道:“別想著怎麼害人。害人害多了,遲早要遭報應的。你們老板娘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回到客房,剛跳進窗,就見程大峰坐在床上,也沒點燈!

程大峰問道:“苗教授,你去哪裏了?”

苗君儒說道:“睡不著,到院子裏走了走!”

程大峰說道:“苗教授,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賽孟德是一年前來翠花樓的,沒多久翠花樓的老板娘就失蹤了,賽孟德既是頭牌,又是這裏的管事。”

苗君儒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程大峰說道:“人家不讓我說,叫我們防著馬鷂子,說這個人不可靠!”

苗君儒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似乎已經猜到程大峰晚上出去見過什麼人了,因為他早就懷疑程大峰和真小玉分開,是兩人已經商量好的。宋師爺說過,從那處宅子到城隍廟,隻有一條通道,其他的都是死道。在地字派布置了機關的地方,若沒有真小玉的指點,以程大峰的本事,是不可能安然無恙地走到城隍廟的。如果程大峰是出去見了小玉,那個翻牆進後院的人影,又會是誰呢?他想了一下,說道:“她沒向你要天地鎮魂金?”

程大峰見瞞不過苗君儒,隻得說道:“她說宋師爺把她關在那裏,就是逼她爹交出天地鎮魂金。她知道你和她爹的關係,說天地鎮魂金在你的手裏,要比在她身上安全得多?”

苗君儒接著問道:“你有沒有告訴她,她爹已經死了的消息?”

程大峰搖了搖頭,說道:“我怕她傷心,沒敢說。隻說你見過她爹,是她爹要我們來救她的!”

苗君儒繼續問道:“她為什麼沒有跟你在一起?”

程大峰說道:“她說她要去找一個人,不讓我跟著去。在地道裏的時候,我按著她交給我的法子,到了那廟裏,見那裏有很多人,還有宋師爺,於是我就躲在一邊沒敢現身,沒想到後來你和馬大哥也來了!她約今天晚上去客來香酒樓旁邊的一條巷子裏見麵。我告訴她我們住在翠花樓,她就說了那些話!哦,我忘了告訴你,客來香酒樓已經燒了,燒得隻剩下幾根柱子。”

昨兒晚上城內是有幾處起火,他和馬長風混進城的時候,還聽人說燒了不少地方,想不到客來香酒樓都已經燒了,若是如此,明天中午馬長風去哪裏拿東西換人呢?想到這裏,苗君儒正要說話,卻傳來細微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