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隱形人(2 / 3)

苗君儒他們這邊沒人敢動,那個隱形人也是一動都不動,通道內如死一般的寂靜,連呼吸都能聽得到。

可這麼僵持著也不是辦法,苗君儒和吳建新靠在一起,悄悄從他的衣兜中摸出了一個手榴彈,扯開拉弦,在牆壁上碰了一下,沿著牆角往前扔了出去。

正如苗君儒計算的那樣,手榴彈滴溜溜地滾到隱形人的身後炸開,爆炸聲中,懸浮在空中的槍支落在地上,通道內騰起一陣煙霧。

苗君儒趁機朝對麵的牆壁撲去,再次擰動銅鑰匙,兩個圈過後,傳來一陣轟隆聲,他還沒看清轟隆聲來自哪裏,隻覺得腋下一陣劇痛,身體再次飛了起來。

他落在地上,張口吐了一大口血,渾身虛脫乏力,支撐了兩下都沒爬起身。就在這時,隻見躲在肖三妹身後的水生突然跑出來,脫掉褲子對著那個人影尿起來,興許這一泡尿憋得太久,幾乎是筆直射了出去。

苗君儒聽到一聲嘶吼,他連喘幾口氣,看了一眼站在麵前依舊沒有提起褲子的水生。再一看那人影被噴濺上尿的地方,發出“滋滋”的聲音,就如塑料被硫酸腐蝕一般,人影跳了起來,撞到通道頂部,撞下一些石屑,發出幾聲慘嚎,想通道前麵逃去,瞬間不見了蹤影。

苗君儒覺得很奇怪,想不到連他都對付不了的家夥,居然被水生的一泡童子尿給解決了。

水生提起褲子自豪地說道:“婆婆說過,要是碰上子彈都打不進的家夥,就用童子尿對付!”

吳建新說道:“你要是早說,苗教授就不會受傷了!”他和水生上去將苗君儒扶起來,接著說道:“苗教授,剛才您遇上的該不會是千年屍妖吧?我師傅說千年屍妖就是魔,能上天入地,取人性命於千裏之外。”

“我覺得那家夥不是千年屍妖,連僵屍也不是!”苗君儒在婺源的時候,與千年屍妖有過一戰,知道千年屍妖的手段。他被那家夥抓住的時候,不但能夠聽得到對方的呼吸,而且聞不到半點屍體身上特有的腐臭味,倒是有一股類似冥猿身上的腥臭。他懷疑那家夥與冥猿是同一類的怪物,但本事似乎要比冥猿厲害得多。可無論多麼厲害的怪物,都有致命的弱點,慶幸這個弱點被水生抓住了,他們才保住一命。

仔細一想,其實真正知道怪物弱點的並非水生,而是已經仙逝的龍婆聖女。苗君儒不知道龍婆聖女還教過荷花與水生什麼東西,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所遇到的這些事,包括龍王廟下麵的密室,龍婆聖女肯定都知道,或許礙於某種忌諱,相互之間井水不犯河水而已。龍婆聖女知災難將近,自己也油盡燈枯,將聖女之責傳給荷花之時,教了他們兄妹一些防身的辦法。

荷花胸前的鼉龍珠暗淡下去,她低聲道:“他走了!”

苗君儒問道:“你怎麼知道?”

荷花說道:“婆婆說聖物護主!”

有靈性的東西確實能夠護主,苗君儒問道:“婆婆有沒有告訴你,他是什麼東西?”

荷花搖頭說道:“婆婆說以後就知道了!”

肖三妹抱著荷花來到苗君儒的麵前,低聲道:“苗教授,那個怪物應該走了,我們怎麼辦?”

苗君儒抹去嘴角的血跡,靠在牆壁上,仔細觀察了一下前麵的動靜,深吸了幾口氣,再次強壓住湧到嗓子眼的血,推開吳建新和水生,剛走了兩步,覺得腳底有些飄忽,一個踉蹌差點歪倒,幸被肖三妹扶住。他心知自己的傷勢極重,但在這種地方,千萬不能倒下,於是低聲道:“放心吧,我沒事!你照顧水生和荷花!”

在鑰匙孔旁邊的牆壁上出現的一個半人高的洞,裏麵有光線透出。苗君儒在洞口站了一會,彎著腰走了進去。吳建新緊跟著進去,肖三妹領著水生和荷花最後進來,隨手拔掉鑰匙,牆壁在她身後轟然合攏。

這間石室的麵積並不大,牆上有一盞點著的油燈照亮一切,裏麵並沒有多少擺設,空蕩蕩的,但在他們對麵的角落裏,有一個用黑布蓋著的大箱子。

苗君儒對肖三妹說道:“啞巴道士遇上了日本士兵,本來是要到這裏來躲避的,可惜他中了彈,臨死把鑰匙給了你!”

吳建新說道:“也許啞巴道士帶著那個女的逃走,在在出口碰巧遇到鬼子,他們折回來時把鬼子給引進來了,可是我不明白,打傷苗教授的那個隱形的家夥,為什麼也跟著進來,它來這裏做什麼?”

是啊,那個隱形的家夥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它來這裏做什麼?苗君儒被吳建新這麼一問,也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找找看機關在哪裏,說不定還有別的路出去呢!”吳建新說著,在牆壁上仔細找了起來,當走到牆角的大箱子麵前時,將蒙著大箱子的黑布扯了下來。

黑布扯掉後,裏麵並不是什麼大箱子,而是一個大鐵籠。在鐵籠的角落裏麵窩縮著一個人,一身道袍襤褸不堪,一頭黑發垂到腰際,一雙枯瘦的手,指甲有兩三寸長。

吳建新被鐵籠裏麵的人嚇了一跳,退了幾步對苗君儒說道:“苗教授,這裏麵有個人!”

不用吳建新說,苗君儒已經看到了,他來到鐵籠前,一股騷臭氣息撲麵而來,連忙用手捂著鼻子。籠子裏的人斜靠在角落裏,雖然須發半遮麵,但依稀能看得清眼睛和鼻子,這個人一動都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在籠子的另一角有一個銅盆,裏麵有大半盆屎尿。騷臭味就是那盆屎尿發出來的。

籠子還有一個半人高的鐵門,上麵掛著一把大銅鎖。吳建新拿著銅鎖晃了一下,銅鎖敲擊鐵門發出響聲,籠子裏的人動了一下,轉過頭看了一眼他們。站在苗君儒身邊的水生看到那人一雙泛白的眼珠,嚇得躲在他的身後。

籠子裏的人歪著頭打量了他們一會,咧開隻剩下幾顆牙齒的嘴,嗬嗬地笑了幾聲,笑聲剛落轉又怒罵道:“你們他媽的是什麼人,進來就進來了,怎麼把我吃飯的碗給打碎了!”

此人從頭發上判斷,年紀應該不大,但聲音卻像七十歲以上的人,由於說的是本地話,加之語速太快,苗君儒雖然聽不懂,但也聽得出是在罵人。

吳建新說道:“這個老家夥,被人關在籠子裏,脾氣還這麼大!”

他以為籠子裏的老人也聽不懂他的話,哪知老人居然用日語罵道:“王八蛋,要是你10天沒飯吃,你不會罵人呀?”

苗君儒吃驚地望著籠子裏的老人,想不到老人居然還用日語罵人,普通人幾天不吃飯就餓得吃不消,七天內水米不進就會死,可是這個老人已經半10天沒有吃飯了,居然還這麼精神。他頓時心生敬意,連忙用日語問道:“敢問前輩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裏?”

老頭子循著聲音望著苗君儒,過了半會才用日語問道:“有沒有吃的?先拿點過來!那些死道士,平常都是三天送一次飯,這次居然讓我等了那麼久!”

苗君儒轉身問吳建新:“身上有沒有帶吃的?他已經10天沒有吃東西了!”

吳建新拍了拍身上,說道:“您看我身上像有吃的東西嗎?”

水生從身上拿出半塊糖,說道:“這是10天前阿爸離家前給我的,一直舍不得吃,給他吧!”

苗君儒從水生手裏接過糖,愣了一下,10天前胡舟順為日本人領航,將船沉入湖神潭中,而那時,老爺廟也發生了變故,以至於道士不能按時送飯。他將半塊糖小心放進籠子,隻見老頭的髒手招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地上的糖吸起,飛入髒手中。

老頭吃著糖,含糊不清地用日語說道:“嗯,不錯,很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誰派你來的?你們的大島少掌門為什麼不親自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大島少掌門?”苗君儒驚愕老頭子不但有一口標準的日本話,還說出日本九菊一派大島少掌門這樣的字眼。據他所知,九菊一派雖然旁支較多,但是正宗嫡係乃是大島家族傳承的,曆代掌門都是大島家族的傑出者擔任。老頭子剛才說過一句本地話,就算不是日本人,也應該與九菊一派有淵源。想到這裏,他當即說道:“大島少掌門讓我來問候前輩!”

看樣子,老頭子的眼睛已經失盲,但耳朵還挺管用。可是他們進來之後大聲說話,老頭子都沒有發出聲音,倒是在吳建新動了大銅鎖之後,老頭子才有所反應。苗君儒明白,能夠半個月不吃不喝仍保持生命的,隻有修煉瑜伽術的印度高僧,莫非這老頭也會那樣的秘術,讓身體一動不動保持假死狀態?

老頭哈哈笑了一會,用一種教訓小輩的口吻說道:“年輕人,雖然你會說我們的話,可是我知道你不是我門下的人,你到底是什麼人?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苗君儒暗驚不已,想不到他居然蒙騙不了這個老頭,從老頭所說的話判斷,確定其是九菊一派的人無疑。每個門派的小輩見前輩,都有一套外人不知的切口(作者注:江湖門派內的術語),不懂切口自然就不是派內的人。

薑還是老的辣呀!

九菊一派有很多陰毒的法術,稍不注意就中招,麵對這個九菊一派的前輩,苗君儒不敢不慎重,低聲道:“前輩,我們都不是九菊一派的人,是京都甲賀門下。”

苗君儒在日本留學的時候,與京都甲賀門下的忍者有過交往,所以冒充甲賀門下,也能解釋得過去。

老頭“哦”了一聲,說道:“連你們忍者也卷進來了?這件事對你們可沒有好處!”接著話鋒一轉,厲聲道:“這麼多年了,你們怎麼到現在才來?”

苗君儒還沒說話,旁邊的吳建新早已經按捺不住,問道:“苗教授,您和他說了這麼久,他到底是誰呀?怎麼會被關在這裏的?”

這兩個問題苗君儒也想知道,他不是正在拿話套嗎?他見老頭的手指一動,一粒黑乎乎的東西筆直射入吳建新的口中,吳建新感覺嘴裏進了異物,想要吐出來卻已經遲了,他張著嘴巴,整個人如木雕一般僵在那裏。

苗君儒連忙道:“求前輩原諒他的無理,放過他吧!”

老頭“哼”了一聲,並不理會。

這時,隻聽得肖三妹懷中的荷花突然罵道:“老家夥,你還沒死呢?關了你三十多年,脾氣還這麼大!”

荷花說的是本地方言,但是這樣的話用她那種幼稚的聲音表達出來,顯得不倫不類。老頭聽了之後,呆了片刻,改用本地話問道:“你是誰?”

荷花說道:“老家夥,連我都不知道是誰?還記得四十年前我們在湖上的打賭嗎?”

老人哈哈笑了幾聲,改為本地話說道:“原來是你,難道你真的得到他們的幫助,已經悟道超越生死了?恭喜恭喜!”話剛說完,老頭突然變得惡毒起來,繼續說道:“不可能,老巫婆,你不可能滿足他們的條件,你說過正邪不兩立,所以不可能到這裏來的,你一定已經死了,說話的是你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