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英扣起衣服:“先休息吧,過幾天我會來看你的。如果不好玩,可去附近走走,熟悉一下周圍環境。”柳錄良打著嗬欠,央求道:“你也睡吧,我們一起睡。”
沈月英點點頭,和衣和柳錄良倒在床上………
第二天,主仆二人回杜公館,杜月笙仍然睡在孫佩豪房裏沒有起床呢。
第一次做這種事,沈月英很緊張,心一直跳過不停,總擔心別人知道她的秘密。
這樣又過了幾天,杜月笙正忙於應酬或眠花宿柳,根本不會過問沈月英的事。沈月英膽子大了起來,帶著鄧柿香去林桂生家打牌,打到中午時分,仍留鄧柿香在林家,自個乘了黃包車偷偷去了悅來客棧。
正好柳錄良在午休,他起床讓表妹進去,掩上門,說:“月妹,我早就休息好了,你怎麼今天才來看我?”
沈月英壓低聲音:“錄良,今後我們不能經常在一起,更不可以過夜。杜月笙的耳目很多,發現了會很糟的。”
所謂“色膽包天”,此話最有道理,連膽小怕事的柳錄良此時都不去顧忌一切。
事畢,沈月英十分滿足,望著柳錄良稱讚說:“你真行!”
柳錄良點頭道:“我也覺得我今天了不起,可是我和家裏的黃臉婆從來沒有這樣激動過。”
沈月英說:“這說明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對。”
“月妹,下一次什麼時候來?”
沈月英想了想:“按道理我恨不得天天和你在一起。但這不可能,有機會我會過來的。”
“我們沒有約好,如果我出去了,你豈不是會不到人?”
“這樣吧,你每天的這個時候不要出去,你能不能做到?”
柳錄良點了點頭。
有了這第一次以後,隔三差五,沈月英就來與表哥幽會。
慢慢地,倆個感到不滿足了!他們都有一個強烈的願望:除了做那事,兩人還要象夫妻一樣雙雙對對去外麵逛街。
這本不是很難的事,但因為顧慮太多,事實上杜月笙的勢力也滲透不到任何一個領域,最後,沈月英想出一個辦法:錄良,我知道你每天一個人悶的慌,不妨找份事做。”
柳錄良喜道:“我早就想找事做了。隻是,我除了會種田不會別的。”
“這種事誰都可以做。如今上海灘賭賽馬的人很多,我出本錢,我們倆一起幹,那裏的人多,就算有杜月笙的手下,也認不出我們。”
柳錄良本來是位純厚的農民,自從跟了沈月英以後,思想觀念已經有了天大的轉變,當即表示同意。
賭賽馬首先得認購“香檳票”,購了票以後,每個月的星期六賽一次馬。這一天,跑馬廳人山人海,大家隻留意場上的馬,誰也不會注意旁邊的事。這正好給偷情者提供了方便。
兩個人商量好後,沈月英便回去散布她對賽馬有興趣的輿論。又到林桂生家表白自己有這方麵的愛好。
這一天,恰好強盜金繡也在場,她聽沈月英說要賭賽馬,頗為驚異,說道:“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了,連從未喜歡去外麵跑動的月妹妹都迷上了賽馬。”
“這有啥希奇?”沈月英說,“如今丈夫都不是我的了,我也沒必要天天死守在杜公館,搓麻將屁股受罪,去外麵散散心有什麼不好?”
強盜金繡見沈月英說話時不太自然,心裏就明白了八九分,於是不再多話。
沈月英離開林桂生家就買好了下一個星期六的香檳票,然後差鄧柿香去悅來客棧給柳錄送去一張,並吩咐在大門口碰頭。
賽馬的日期到了,沈月英經過精心打扮,一個人早早乘了黃包車去跑馬廳。果然,柳錄良早早在大廳門口等候,老遠見了就高聲喊道:“月妹,我在這裏!”
沈月英瞪了他一眼,不加理會,低頭走進剪票處,剪了票就向場內走,任憑柳錄良在後而喊叫也不予理睬。
入了場,沈月英找了一個偏靜處坐下,並撐開花布傘,慢慢地磕葵瓜子。
隨後,柳錄良氣喘籲籲地跟上來:“月妹,你怎麼啦,生我氣了?”
沈月英吐掉口中的瓜子殼,指了指旁邊位置,待柳錄良坐定後,滿麵怒容道:“土包子!”
柳錄良這下窘了,紅著臉,使勁搓著雙手,不知道哪裏做錯了,又不敢問。
沉默一陣後,沈月英才緩和下來,小聲埋怨道:“你呀,真是個鄉下佬,一點防範也沒有,那麼大聲,萬一杜月笙的耳目夾在人群中怎麼辦?”
柳錄良恍然大悟,垂頭說:“我、我今後再不敢了……”
沈月英四處望望,見沒有熟人:“以後千萬不可這樣,發現我也當不認識一般,隻在我後麵跟著就行。”
柳錄良點頭,一會又擔心道:“今天我叫了你,會有月笙的人聽到嗎?”
“今天不會,即使有,他們也不認識你。”
“知道了,幸虧你沒有理我,要是理我的話,事情可就糟了。”
沈月英被逗笑了,用手指頂著他的鼻子說:“真是傻得可笑!”
兩個人於是坐得更近,喃喃私語。待賽場上跑馬時,又一起觀看,或笑、或叫、或惋惜……那樣子儼然一對新婚夫妻。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不覺間又是幾個月過去。這幾個月裏,沈月英象換了個人似的,精神十分暢快,臉色也相當燈潤。仿佛年輕了十來歲。
一天,她在林桂生家又遇見了強盜金繡,金繡上下打量她,象不認識似的,然後大呼小叫:“阿呀呀,月妹妹是怎麼啦,莫非吃了千年何首烏?真個是返老還童了呢!這張臉與幾個月前相比,不知嫩鮮了多少倍!”
沈月英得意道:“是有人送了千年何首烏給我,金繡姐吃不吃呀?”
強盜金繡因剛剛才遭到杜月笙的冷落,有氣正沒處出,一手搓腰,一隻手伸了過去:“好呀,我當然想吃,你快點給我,拿不出來把你老公的寶貝割下我也要!”
沈月英連連後退:“我老公的寶貝隻要金繡姐想要,你隨時可以去割,我才不心痛呢。”
“就要你去割!就要你去割!”強盜金繡步步緊逼。
沈月英感到情況不對,連忙拉開史金繡:“好了好了,有本事找那些男人出氣,自家姐妹不必這樣。”強盜金繡自覺理虧,放過沈月英,立即又堆出一副笑臉來:“月妹妹,我跟你說真的,你這返老還童的秘訣我還真想學呢。”
沈月英認真道:“其實呢,也不是什麼秘密,功勞還要歸給看賽馬。”
“看賽馬?”盜金繡突然警覺了。
“是的。”沈月英仍無掩飾地說,“過去我一心伺候杜月笙,誰想他並不在意我,小老婆娶了一個又一個,還去找婊子,我的肚子氣呀,真是沒地方出,每當想到我老老實實替他守活寡,而他正趴在別的婊子肚皮上快活,我就氣得想尋死。這樣一來,我哪有不老得快的道理?後來我想通了,不去管他,眼不見為幹淨,幹脆去賭賽馬,這一賭我就上癮了,把一切煩惱都丟在腦後,可不,這就是我返老還童的秘訣。”
強盜金繡道:“既然賭賽馬有這麼好,月妹妹,我也跟你去。”
沈月英知道她是說著玩的,爽快地答應道:“好呀,有一個伴才更好呢。”
強盜金繡果然認真,伸出一隻手。
沈月英知道她是要“香檳票”,很自然地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遞了一張過去。
強盜金繡臉上掠過一絲不意察著的陰笑,很認真地把“香檳票”收了起來。
幾個女人又說了一陣,最後又說到男人,史金繡抓住沈月英不放,故意逗道:“月妹妹,你猜,這個時候你老公在哪裏?”
沈月英不以為然道:“他在哪裏關我鳥事,我才懶得去理呢。”
“你別裝做了,”史金繡說,“這個時候你老公正光著屁股趴在一位小娼婦肚皮上。我來這裏時恰好遇上他,他正率著一班男人去圓潤院。月妹妹,依我的脾氣,他做初一,我做初二,以牙還牙,去偷一個野漢給他瞧,倒看他杜月笙是什麼滋味!”
“月英姐才不用你教。”小翠脫口道,“人家早有了,她的一位表哥已經來了上海——”
林桂生幹咳一聲。小翠嚇得縮回了舌頭。沈月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好了好了,別開玩笑了。”強盜金繡象沒事一般說,“別說我的月妹妹不是那號人,就算是,也是應該的。姐妹們,我家裏還有事,告辭了!”
強盜金繡走後,林桂生瞪著小翠罵道:“就你多嘴!”
小翠哭著臉道:“月英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月英也有了一種大禍臨頭的預感,苦笑著說:“小翠妹妹從來是沒說錯過話的,可能是我的大難日子快到了,我不會怪你。”
小翠見她如此說,更急得哭了起來。
還是林桂生老練,說:“這事還有挽救的餘地。月英,你馬上去與你的表哥碰麵,告訴他暫時不能來往。”
小翠這裏也清醒了,說:“月英姐不能離開,強盜金繡不是等閑之輩,肯定在這附近盯梢,她肯定會尾隨月英姐,找到柳錄良後,把他交給杜月笙,那個鄉下人隻要一頓打,什麼都招了。”
“那、那我怎麼辦?”沈月英有點急了。
小翠眉頭一皺:“這事交給我,我馬上去悅來客棧,我出門別人不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