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還在偵查之中,卻未想七天之後,牢中傳來消息,鳳賢大人留書承認自己的過失,觸壁身亡。既然人都死了,這些案子自然也沒有審理的必要,隻有鳳家,成了這個案子最後的犧牲品。
這個案子要翻案並不簡單,那個采花賊早已被處決。他能將那案子說到天衣無縫,自然是因為有知情人士,將案件透露給他的緣故。還有如果可以,他願意頂包的原因,也可一一探查。
我敲敲因為融入太多信息量而隱隱作痛的頭,雖然腦細胞仍在活動,但是身體的其他部分,已經很疲倦了。說日他來得還真慢呢!
意識逐漸迷茫,我正要舉手向周公投降,便覺得有什麼東西,拂過我的臉頰。我睜開眼,便看到我等待的那位“不速之客”,堂而皇之的坐在床邊,表情看不出喜怒,然而那雙眼卻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鬱結著“山雨欲來”的戾氣。
見我睜眼,他扯開我身上的被子,身上一沉,他竟密密實實,壓在了我身上。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招,我全身上下,雞皮疙瘩與寒毛一起立正站好。
“你用了什麼,與程潛交換?”
他的氣息灼熱,幾乎要將我的腦漿融化,我心中警鈴大作,急忙抬起“自由”的雙臂擋在胸前,“殿下何意,鳳君聽不懂。”
開口就是失敗,雖然我極力鎮定,但尾音中仍有些驚惶,來不及收起來。
“聽不懂?”他冷哼了一聲,凝視著我的雙眸,閃耀著魔性的光芒,我隻覺得在他的眼神“烘烤”下,三魂七魄爭先恐後逸出我的身體,逃避這異樣的魅力輻射。
我情知不妙,閉上眼睛聚斂自己的思路。今天一上來,便被他占據了上風,亂掉了自己的節奏。我應該——
他卻根本沒有打算給我思考的機會,唇上一熱,凶猛的吻排山倒海而來。
上半身的激動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下半身“發情”。這個時候就該以退為進,我收回放在胸前的手,轉而勾住了他的脖子,並且整個人迎向他,學著他的樣子,開始回吻。他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做,身體微微一頓,唇齒之間,漸漸轉向纏綿。想來是將我的回吻,當做了投降的標誌。當他的胳膊,攬上我的後背那一刻,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壓向他,終於成功完成了逆轉。
將手頂上他的肩膀,我挺起身,拉開了與他的距離。他的雙眸因為欲望而沉黯,卻已沒了最初興師問罪的氣勢。隻有下半身的失態,還在訴說著,我將麵對的另外一種危險。
這個雖然還不是平素的那個他,可是我卻可以用正常的我相對了。我拉緊睡衣的前襟,遮去所有的遐思,翻身下床,直奔桌上的茶壺而去。
直到握上壺把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的手一直在顫抖,一隻修長的手從我的身後伸出來,無言地包覆住我的手,一起拎起茶壺。
水也喝完了,我們分據在羅漢床的兩邊。這次換我先開口,“殿下有話不妨直說,鳳君自然言無不盡。”
“你心裏清楚我想問的是什麼!他想必已將鳳賢案卷宗交予了你,你呢,又許了他什麼?”睿王的聲音裏,又燎起了火星。
“光隱的為人如何,殿下還不清楚嗎?他怎會向我要求什麼!”
“我自然清楚他,卻更清楚你的性子。公事便罷了,鳳賢的案子,卻是你的私事。若不曾許他什麼,你怎肯心安?”
我一時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話回應才好。他確實了解我。程潛插手此事,自然不是為了什麼真理正義,不過是因為我想查。他雖不要求我給予什麼,我確實也是從一開始,便沒想過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幫助。今日應承他,說在鳳賢大人的案子之後,我便考慮讓他一試,有多少是感情驅使,又有多少是感激,就連我自己,也無法給出一個答案。
“你不是說過言無不盡,為何又不說話?”睿王一刻也不肯放鬆。
“鳳君無話可說。”我能說什麼,如果告訴他,我的許諾就是在我允許自己考慮感情事時,有先發權的是程潛。那我的下場,絕對比火上澆油還慘烈。
“好個無話可說!無論你許了什麼,都止了想頭。鳳賢之事不在案卷之上,若輕舉妄動隻是以身犯險,你等著便好,一月之內,我自有公道給你。”
我皺起眉來,這樣模模糊糊的一句,到底是什麼意思。既然不在案卷之上,他又有什麼辦法,為鳳賢大人洗冤?見他起身往門口走去,我連忙叫住他,道:“殿下請留步,何謂不在案卷之上?”
他停住腳步,卻不曾轉身,道:
“官場險惡,隻要行差踏錯一步,就隻有一個‘死’字。你不要輕舉妄動,得我為你出手,你便已為他做了許多。”
這個男人的狂妄,我真想抽死他!什麼叫“得我為你出手,你便已為他做了許多”?說得好像我沒了他,就什麼事也成不了一般!我壓下心底翻滾的暴走衝動,試圖從他那裏獲得更多的信息。
“我也知此事絕非尋常,可要我在此空等,我卻做不到。鳳賢大人九泉之下,所求的也非報仇,而是查出真相,還他一個清白。今日白天,我已然看過卷宗,那采花賊能將行凶過程說的分毫不差,想必是有人事先告知於他,隻要能——”
“這世上何謂真相?”他轉過身,目光森冷,仿佛什麼東西觸動了他情緒上的開關,他再看向我,已換上了另外一幅表情——
“我與光隱不同,你既有時間,不妨多想想,事成之後該如何回報與我!若能如今日一般,亦我所願——”
他顯然是意有所指,我的臉“騰”地一下,火辣辣地燒。我明明是為了自救,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完全變了調。我咬緊下唇,“做夢”兩字還未曾出口,他已然消失在我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