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有不少行人都被灰塵嗆得不斷的咳嗽,卻是敢怒不敢言,紛紛離開。李詩瀅也輕聲地咳嗽起來,低頭捂著鼻子快步往前走。殷雨辰跟在後麵,覺得渾身灰頭土臉的,怪不舒服的,隻好跟著跑起來。一會兒的功夫,白馬寺就到了。
李詩瀅輕車熟路,提著裙擺,輕盈上了白馬寺的台階,漫步走過中央庭院,穿過天王殿、大佛殿,一直來到大雄寶殿裏麵,才停下腳步。上香的賓客,主要都在天王殿和大佛殿,大雄寶殿的香客不多,顯得十分的幽靜。大雄寶殿內貼金雕花的大佛龕內塑的是三世佛:中為婆娑世界的釋迦牟尼佛,左為東方淨琉璃世界的藥師佛,右為西方極樂世界的阿彌陀佛。三尊佛像前,站著韋馱、韋力兩位護法天將的塑像,執持法器。兩側排列十八尊神態各異、眉目俊朗的羅漢塑像。李詩瀅問知客僧要了香燭,就在彌勒佛的麵前跪了下來。
殷雨辰在她身邊來回的遊弋著,不時的打量著彌勒佛的樣子,真是越看越覺得好笑,他的確不知道白馬寺原來還供奉彌勒佛的。不過看到李詩瀅的虔誠模樣,殷雨辰便掉轉目光,滿有興趣地盯著周圍的香客,發現到這裏來朝拜的,還是以富貴人家居多,捐獻香油錢的時候,都特別的慷慨,一擲千金的人物經常出現,白馬寺的僧人自然是笑口常開了。
李詩瀅也拿出一貫錢,請殷雨辰幫她捐了,殷雨辰來到香油箱麵前,發現那個香油箱已經放的滿滿的,裏麵密密麻麻都是銅錢。旁邊上來兩個粗壯的僧人,將這個滿當當的香油箱抬走,換上另外一個空的香油箱。殷雨辰將繩子解開,銅錢一連串的落入香油箱裏麵,發出非常清脆的聲音。旁邊有僧人上來,請殷雨辰留下名字,殷雨辰搖搖頭,表示不用了。李詩瀅每次捐錢,都從來不留名字的。
捐錢以後,李詩瀅還在虔誠的跪拜,殷雨辰周圍繞了幾圈,對白馬寺充滿了好奇,不禁想起那個還沒有見過麵的薛懷義,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到白馬寺做和尚沒有?想到這個家夥,殷雨辰忍不住一臉的厭惡,白馬寺這麼神聖的寺廟,即將因為這家夥的出現而蒙上一層汙垢,實實在在是個害人精。要是現在自己找個機會幹掉他,或許武則天的命運會有所改變也說不定。不過想到他居然要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親熱,也真是難為了他,想著想著居然想開了,別人既然舍得付出,自然就有收獲了。
自己要是舍得付出,是不是也有收獲呢?
殷雨辰微微歎了一口氣。
李詩瀅插好香燭,在彌勒佛前麵跪下,順手將鬥笠摘下來,深深地跪伏在蒲團上。殷雨辰從側麵看到,這位李詩瀅姑娘,果然是極其美麗的,臉龐猶如白玉雕琢出來的一樣,精致無暇,鼻骨高隆,稍微顯示出一點堅強的意味來,那薄薄的嘴唇,就如同是剛剛綻開的牡丹花瓣,鮮紅嬌嫩,不過就總體而言,她還是非常柔弱的,漆黑的秀發隨意的灑落下來,平添了幾分嬌豔。這時代應該還沒有整容術,高麗出美女,的確名不虛傳。
殷雨辰感覺無聊,於是陪同跪下,裝模作樣的拜彌勒,實際上卻是在悄悄的覬覦李詩瀅的美色。李詩瀅閉著眼睛,默默地許願,眼角邊居然有眼淚悄悄的滾落下來。殷雨辰趁機說道:“詩瀅小姐,你是要給遠方的親人許願麼?”
李詩瀅輕輕地點點頭,明眸中隱隱有淚光閃動,可是最後卻又輕輕地搖搖頭,苦澀的說道:“我的親人……除了大伯之外,都不在了……都不在了……但願他們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那些東西,他們要拿走就拿走好了……”
殷雨辰黯然。
李詩瀅已經認命了。
高麗李氏家族想必發生過一些可怕的事情,才會導致李詩瀅的臉色如此的可怕,她整天研究佛經,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從佛經中得到解脫?又或者是用佛經來麻醉自己,以免想起那些可怕的事情?大概是佛經不管用了,於是才要出來參拜彌勒佛,試圖壓下內心的魔障,可是,彌勒佛有個屁用!
要是大唐能夠恢複到過去天可汗的時代,又豈能讓這麼一個小小的附屬國出現混亂?如果大唐不能夠恢複過去的天可汗時代,李詩瀅就算將彌勒佛前麵的青石板跪穿,又有什麼作用?現在的高麗地區,反對勢力完全占據了上風,安東都護府和熊津都護府形同虛設,隻能發揮名義上的作用,想要根本解決問題,還是需要鐵血手段,需要陌刀和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