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地的工作與文頃想象得完全不一樣,他的工具隻是一個不知道電源在哪,按一下開關就能高速旋轉的巨大圓錐體鑽頭。
起先的時候,文頃隻要握著那手柄,他就會被震麻了。由於不會使用這種簡單工具,他被其他獸人排著隊地嘲笑。文頃不知道原來的奇穆是不是也對這玩意兒這麼不在行,反正身體的記憶完全沒能幫助他掌握這笨重的鑽頭。
後來工頭給了他一把鏟子,說要不是看在奇岐的份上,才不會留著他在隊裏拖後腿。
於是第一天工作的時候,他真的拿著一把鏟子對著硬邦邦的泥石戳了一整天,別人算著礦石的開采數量準備收工的時候,他連礦石的影子都沒見到。幹了一天白工,沒有任何工錢。
回家後,他仔細研究了鑽頭的結構草圖,於是突發奇想,打算在鑽頭的單柄前麵安裝一個橫過來的手柄,這樣雙手握著,就不容易震麻脫手。不過他的擅自改裝惹惱了那個整天喜歡把草杆子塞在牙縫裏的工頭,他再次失去了一天的工錢。
後來文頃明白了,那工頭擺明了是在愚弄他、折騰他。可他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跟那沒素質的獸人起爭執,再說以他現在這不入流的體質,就算起了爭執,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不過有一天當他看到自己改裝過的鑽頭被折斷手柄丟棄在一邊的時候,文頃終於忍不住了。就算他是個不入流的三等獸人,也不該受這種窩囊氣。
那頭晚上他左右睡不著,便偷偷摸摸溜進了工頭的住所。文頃開鎖撬門的本事是從他原來的世界學會的,從小便訓練,拿手好戲。工頭正和他家女人哼哼唧唧,床板被撞得嘎吱嘎吱響。文頃躡手躡腳在屋裏查看了一陣,在廚房看到了半屋子的柴火,於是他就地取材,直接點燃了柴火堆。
後來文頃就悄悄跑了。
那天晚上,滿村子的人都在喊救火,文頃憋著笑在床上假寐,外頭的聲音隻當沒聽見。
第二天,工頭沒在礦地出現。有人說,那場大火燒壞了他的腿,他成了個瘸子,再也沒資格當礦地的工頭了。
沒人知道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文頃依舊在工地用他的改裝鑽頭,不過鮮少有人指指點點了。
這日文頃從礦地收工回家,幾個小年輕三三兩兩從他身邊跑過去,竟沒一個理睬他的,更別說丟石子了。文頃納悶,卻也沒多在意,心道總算得了個清閑,便自顧自回了家。
奇岐係著圍裙在做晚飯,她那副實際上很壯碩卻非要扮出細膩的樣子,文頃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分外違和。
“今天外頭好像有熱鬧看,是出了什麼事?”文頃問。
奇岐拋去疑惑的目光,“你不知道?”
文頃聞言一愣,他該知道嗎?於是努力搜索腦中記憶,然而很糟糕,他沒有關於今天要發生什麼事的任何印象。
奇岐說:“我以為你知道的,今天村裏的壯漢去山上狩獵,擄回了一頭豹子。”
“豹子?”
奇岐點點頭:“這幾日村子裏不是老有家禽丟失的事情發生嗎,村民們一度以為是狼族偷食,直到今天,有人在山上發現了奇怪的野獸影子,便召集了村人一同上去看個究竟,沒想到就發現了一頭雄性豹子,好像是受了傷,需要獵食來補充體能。村民們不需要獸化就直接把它活捉了。現在大部分人估計都去看熱鬧了,據說是非常稀有的白豹,喝他一口血可以延長十年壽命,吃他一塊肉等於鍛煉十年。”
文頃知道,對於獸人來說,十年根本不算什麼,白豹稀不稀有他不知道,不過奇岐的言論就有點誇張了。他聽來聽去沒什麼興趣,也就沒去湊那個熱鬧。
然而那天晚上村子裏又炸開了鍋,說豹子跑了,一下子發動全村的人找。那會兒文頃正好起夜,村民們的叫喊聲一下子把他震醒了,他不想摻合進去,於是打算回屋繼續睡,可沒走幾步,他就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濃烈得直往他鼻孔裏鑽。
文頃僵硬地站著,他感覺後背有森森寒氣,幾乎是在轉身的一瞬間,他被一股猛力狠狠地撲倒在地。強烈的帶著濃重腥味的鼻息噴.射到他臉上,一雙碧綠的眼睛幽森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