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她是私生女(1 / 3)

父子兩人聽到聲音轉頭,便看到她一臉慘白地站在那裏。

“夏初。”靳驕陽喊著,神色有些緊張地走過來。

壁燈的光線還是有些暗,夏初就站在那裏沒有動。靳驕陽因為聽到了杯子落地的聲響,所以低頭去查看她的腳。

“受傷了沒?”他問的同時,靳名珩已經將客廳的大燈打開。

眼前的光線乍亮,使他不適地眯了下眼睛。再定眼看去,便見水杯的玻璃茬子碎在腳邊,一灘鮮紅淌在她的雪白腳背與碎玻璃間,映在眼中分外刺目。

靳驕陽臉色驟變,喊:“別動。”俯身,手臂分別穿過她的腋下和腿彎,將她整個人小心抱起來。

其實夏初因為剛剛聽到的話太過震驚,還沒有回過神來。直到自己被靳驕陽放到沙發上,靳名珩看到她腳上的傷皺眉,轉身拎了醫藥箱過來。

靳驕陽將她的腳小心放在自己膝上,然後從醫藥箱中拿了醫用鉗子,準備幫她夾出嵌在肉裏的玻璃片。說:“忍著點。”

夏初怔怔地看著他,其實心思還沒有完全從剛剛聽到的話裏抽離出來,隻是下意識地點頭。

這時樓上的宋凝久與夏末也都聽到動靜下樓來,正看到靳驕陽手裏的鉗子夾著的帶血的玻璃片。再看夏初痛得輕哼聲,不由心急又心疼,著急地問:“怎麼回事?”

“沒事,夏初沒端穩水杯掉在地上,傷了腳而已。”靳名珩走過來,握住宋凝久的手安慰。

宋凝久看著丈夫的神色,再看看坐在沙發上的夏初。她低下頭,蹙眉咬著唇,可能因為忍疼的關糸,所以臉色看起來有些發白。

“姐,你沒事吧?”夏末也已經緊張地奔過去。

夏初對她搖頭。

靳驕陽用沾了酒精棉棒,小心幫她清理了腳背上的血跡,確定再沒有碎玻璃嵌在肉裏,才給她上了藥,纏上紗布。整個過程,家裏幾個人都圍著夏初,一臉擔憂之色。

因為在家她是最穩重的,像這種事基本沒有發生過。更何況宋凝久因為顏洗的到來更加敏感,所以也不自覺地緊張。靳名珩唯有擁住她的肩,靠在自己胸前。

夏末這時候也沒了心思吃味,調侃,隻是心疼又擔憂地看著姐姐。

靳驕陽處理好她的傷品,轉頭對父母及妹妹說:“她的傷沒事,過幾天就好了。”然後低眸看著夏初,說:“我抱你上去休息。”

說完也不待夏初回答,俯身已經如剛剛一般將她托抱起來,準備上樓。

剛剛邁上台階,夏初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停下腳步。

“爸,我口渴,麻煩你再給我倒杯水吧。”她目光越過靳驕陽的肩頭與他的眸子相視,裏麵仿佛包含著別人看懂又看不懂的含義。

靳名珩點頭。

“媽,夏末,晚安。”夏初說。

靳驕陽已然已經重新邁動腳步,將她抱上樓去。

宋凝久與夏末對望一眼,覺得剛剛三個人一定是在客廳裏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夏初不會是這個表情。尤其她讓靳名珩深更半夜給她送水,這是史無前例的事。

靳名珩卻摟著宋凝久,一副打算送她上樓休息的模樣,說:“早點回去睡。”

宋凝久抬眸,與他的目光相視。

他對她安撫地笑著,暗中握了握她的手。

宋凝久歎了口氣,認命地上樓,因為該來的總會來。

隻有夏末站在客廳,她一向是家裏的開心果,可是並不代表不敏感。家裏的氣氛明顯不對,父母,及哥哥、姐姐的反應也很奇怪,令她不由疑惑。

靳名珩將妻子安頓好,下樓來給夏初倒水時,就見自己的小女兒還坐在客廳裏。秀眉緊蹙,一副十分苦惱的模樣。

“怎麼還不去睡?”他問。

客廳裏本來很安靜,夏末又陷入沉思,突出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她臉色都白了,手捂著自己急跳的心髒,埋怨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說:“爸,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嚇死了正好,反正我一直都後悔生了你。”靳名珩不以為意,抬步朝廚房走去。

“是是是,我知道您老人家不待見我,就隻喜歡姐姐。可我好歹也是一條生命,又是你和媽愛的結晶,你就不能看在這點上,對我稍微好一點?”夏末嘴裏抱怨著,腳步已經站起來跟了過去。

靳名珩正好打開冰箱,聞言轉頭問她:“喝水還是牛奶?”

夏末本來已經作好了被他反駁的準備,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麼一句。表情嚴肅,好似真關心她似的,反倒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呆楞楞地看著站在冰箱邊,一臉誠懇問自己意見的父親,問:“你確定是要倒給我喝?”

靳名珩麵對女兒質疑的目光,確定自己再問下去要耗很長時間,幹脆拿了幹淨的杯子出來,倒了兩杯牛奶放進微波爐裏熱,然後又倒了兩杯溫水。

牛奶熱好後,又拿了托盤,分別將一杯奶和一杯水放進托盤,另一份則留在廚房的琉璃台上,說明是給夏末的。

夏末站在那裏,看著靳名珩流利的動作,一直抑製著想去摸摸父親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的衝動。直到他端著托盤與她擦身而過,上了樓梯,她才咽了咽口水,覺得這樣的父親真是太恐怖了!

彼時,靳驕陽抱著夏初,邁著沉穩的步子上了三樓。踢開她的房門,將她放置到大床上。起身間,他的眸子與她的極近相望,也隻是望著,一時相對無言。

半晌,他才坐下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別的動作,仿佛就連空氣都再次變得凝滯。

須臾,靳名珩出現在夏初房內。

“爸。”靳驕陽站起來。

他們父子間,也極少這麼正式。

“時間很晚了,明天還有會開,你早點回去休息。”靳名珩說。

靳驕陽聞言卻沒有動,而是看向夏初,眼睛裏充滿擔憂。

靳名珩也看著他。

他知道,該來的總會來,有些東西需要夏初自己麵對。沒有辦法,他盡管擔心,還是點頭離開。

房門被靳驕陽帶了下,靳名珩才將托盤放到床頭櫃上,然後坐下來。

“我熱了牛奶,現在還有點燙。你要先喝水嗎?我陪你聊一會兒,睡前把再把奶喝掉。”靳名珩問,語調溫柔,像個溫暖的慈父。

“好。”夏初應。

靳名珩便拿水遞給她,她卻沒有接。他會意,坐到床邊,親自喂她喝水,如小時候一般。

夏初喝了兩口,靳名珩將水杯放到床頭櫃上。夏初的身子便挨過來,頭枕到他的肩上,喊:“爸。”

這一聲喊的並不若平時那樣正式,卻仿佛又飽含情感,令靳名珩心也跟著緊了下。

他的個性雖然表麵看起來漫不經心,事實上從來都是將心思藏得最深。她又是女兒,她談心事的時候與宋凝久比較多。曾幾何時起,夏初長大後,兩人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單獨相觸過。

靳名珩伸手,無聲順著女兒的長發。

雖然她是養女,與自己沒有實際的血緣關糸。可是這麼多年來,在靳名珩的心裏從來都沒有覺得她與夏末有任何區別。現在才明白沒有區別,卻並不代表問題不存在,如今怕是要麵對的時候了。

“夏初,人生雖然漫長,可以選擇走的路也很多很多。可是唯一我們不能選擇的就是出身,不能選擇和改變的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想過幫她查查身世。可是有時轉念想想,如果不知道那些,夏初就還可以在這個家裏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因為她早已是這個家不可或缺的一員。

可是真的有一天知道了,她怕是會有自己的想法,也許這份屬於他們的快樂就不能再這樣下去。所以夏初不提,他也就一直自私地忍著沒有查。因為這麼多年來,他與宋凝久早已將她當成自己親生女兒,傾注了二十八年的心血來撫養,又如何舍得?

注定的吧。

即便這樣順遂地過了二十八年,該來的問題還是來了。

難過、緊張的同時,他又多麼慶幸。慶幸此時的夏初已經成年,也有了**的能力。比起在她心理未健全時,此時她該有自己的承受能力。縱使身世會給她諸多波動,他想她也自己能夠調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