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隻要想到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突然管別人喊爸爸,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夏初問。
她平時冷靜慣了,即便是在這個問題上,也表現的過於平靜,雖然平靜的有些不太尋常。
“今天。”事實上顏洗的到來,也打了他與宋凝久個措手不及,以至於他們從醫院回來時,家裏的氣氛才不對。
“他是如何遺棄我的?現在為什麼又要找我?”夏初問。
靳名珩搖頭,隻無意識地順著她的長發,說:“夏初啊,這些問題你或許可以親自問他。”
他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有資格這樣質問。
而他與宋凝久,確實不知。一則因為顏洗來得太過突然,二則這涉及到顏家的**問題,顏洗或許有不足向外人道的理由。
夏初卻也搖頭,臉在他的胸前蹭了蹭,說:“我不想知道。在我眼裏,隻有你和媽才是我的父母。”
說怨嗎?
其實也不盡然,如果沒有他們的遺棄,自己不可能在靳家過得如此幸福。擁有靳名珩與宋凝久這樣的父母,她一直都感恩命運待她不薄。
隻是說不怨,作為生下她,又遺棄她的人,她也無法做到那樣輕易釋然。
其實吧,依著靳名珩自私的心理,聽了這話應該很舒服才對。可是因為對方是自己心疼的女兒,其實他更希望她能放開一些,坦然去麵對。
因為隻有心頭沒有結,她才能快樂。
對於父母而言,子女快樂,才是他們最大的年的欣慰。
手無意識地順著她的發,卻沒有將這些說出來。是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需要夏初自己想明白。有時候勸得越多,心頭的結會越深。
“爸,我睡不著,你哄我一會兒吧。”夏初撒嬌。
事實上自她成年,一直像第二個母親一般照顧著弟妹,身上擔著極強的責任感,已經極少對父母這樣撒嬌。
“好,先把牛奶喝了。”靳名珩笑著,將牛奶遞給她。
夏初不疑有它,痛快地把牛奶喝了,然後乖乖躺下。
靳名珩坐在床邊,手慢慢拍著她的背部。像小時候那樣,隻是不再拿著童話書講故事而已。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夏初嘴裏迷迷糊糊地咕噥:“跟媽說,我永遠愛她。”
房間裏傳來她的均勻的呼吸聲,靳名珩停了拍背的動作,才傾身在她額上吻了下,說:“好。”
轉頭,房門不知何時被推開的,虛掩的門板外,宋凝久捂著嘴巴,眼裏滿含眼淚地看著他們……
——分隔線——
翌日,夏初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那時靳家人都已經吃過早飯,各自忙碌去了,唯有夏末留在家裏,遵命照顧夏初尊經,夏初醒來的時候,蹭了蹭,說:母,也沒有說自己以後的打算=。
她從床上坐起來,覺得腦袋有些沉沉的,手撐住前額,看了看表已經11點鍾。
門被人驟然推開,夏末活力四射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喊:“姐,你醒了?”
“嗯。”夏初點頭。
夏末趕緊跑進來,轉身關上門。見她要下床,趕緊過來攙她進衛生間,幫她倒水,擠牙膏,放洗臉水,隻差沒有幫她刷牙了。
“這麼殷勤,是不是有什麼事?”夏初看到她這樣,忍不住打趣。
“沒有啊,你腳受傷了嘛,伺候伺候你應該的。”夏末笑。
夏初拿這個妹妹沒有辦法,也樂得享受。兩人從衛生間出來後,夏末又幫她護理臉部,換衣服,直到弄得差不多,才讓她回到床上,說:“你等著,我馬上下去端飯菜。”
“不用了,我下去吃就可以。”夏初說。
“你腳受傷了,不要亂動,好好養著才會好。就聽我的在上麵吃,很快就拿上來。”說完也不給夏初拒絕的機會,人已經跑出夏初的房間。
這丫頭越來越怪了,夏初搖頭,拿她沒有辦法。
隻是等了一會兒,夏末還沒有上來,外麵傳來汽車喇叭的鳴笛,她不由疑惑地下了床,走到窗邊前去察看。隻見鐵閘外,一輛黑色的加長版勞斯萊斯停在那裏,眼眸不由幽深下去。
彼時,夏末出了夏初的房間奔到樓下,喊:“王媽,姐姐的飯菜熱一下,我給端上去。”
王媽笑嗬嗬地從廚房裏出來,說:“一直保溫著呢,我這就端出來。”
“好嘞。”夏末應著,親昵地摟著王媽,讚賞地在她的臉上啵了一下。
她是家裏的老人,不止受靳氏夫婦器重,夏末三兄妹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夏末等人都將她看作長輩。
王媽也習慣了夏末這樣,每當這時心裏都暖暖的,笑著轉身進了廚房。
這時警衛室的安保過來稟告:“二小姐,外麵有位姓顏的先生說來拜訪大小姐。”
夏初受傷的事,家裏的人幾乎都知道,靳氏夫婦就算不特別吩咐,他們也自覺不去打擾她的休息。更何況家裏一向鮮有陌生人來往,他們也不敢輕易放人進來。
夏末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沉寂下去。冷著聲音說:“就說姐姐不舒服,不見客。”
所有人不管什麼時候見她,夏末都是樂嗬嗬的,不像一般富家子女那般驕奢,此時見她這般模樣,倒也嚇了那安保一跳,馬上稱是。
夏末站在一樓的落地窗前,看著那個安保進了警衛室,應該已經與來人通過話。隻是那車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堵在鐵閘外。
“二小姐,飯菜好了。”身後傳來王媽的聲音。
夏末回神,端了托盤上去。打開門,便見夏初站在窗邊,目光望的正是大門外的方向。
“姐。”夏末喊。
夏初轉頭,目光與夏末的視線對上,問:“你都知道了?”
夏末既然將顏洗拒之門外,說明一定是知道了他與自己的關糸。
夏末點頭,仔細觀察著夏初臉上的表情,她卻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緩慢地走過來,坐到桌邊開始安靜地吃飯。
“姐姐,我不讓他進門,你不生氣嗎?”夏末問。
那個人,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
“這裏是靳家,你有這個權力,我為什麼要生氣?”夏初反問。
“姐,什麼叫這裏是靳家?什麼叫我有這個權力?你是我的姐姐,你叫靳夏初,你不喜歡你也有權力讓他進來。”夏末生氣了,不喜歡姐姐這樣的說話方式。
夏初看著激動的妹妹,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卻幫她撚開粘在唇角的發絲。這舉動多少帶了些安撫的意味,所以夏末才平靜下來。
她看著夏末,說:“夏末,我是靳夏初啊,我永遠都是靳家的孩子。所以那個姓顏的,跟我一點關糸都沒有。我也想將她拒之門外,既然你做了,我為什麼要阻止?”
夏末聞言,眼眶一下子就熱了,淚水刷刷地掉下來。她覺得丟臉地抹了一把,卻沒想到眼淚掉得更凶。隻好抱住她,賭氣地說:“我不管,反正你永遠是我的姐姐。是我們靳家養大你的,你就算將來嫁人,也隻能嫁給我哥。永遠待在靳家,不能離開這裏。不然我一定會罵死你的,罵你忘恩負義。”
這些話裏賭氣的成份較多,裏麵帶著諸多的霸道和孩子氣。可是她卻抱得夏初很緊很緊,仿佛真的要失去她一般。
夏初知道,她是愛自己的,一直將自己當作親姐姐來愛。這個家裏的人,沒有一個人不愛自己,自己又何嚐不愛他們?
“我不會離開靳家,永遠不會。”她拍著夏末的背安撫。
顏洗在外麵等了很久,久到靳名珩與靳驕陽下班歸來。靳名珩下了車,示意傭人將他的車子開進別墅,自己則走到勞斯萊斯前,敲了他的車窗玻璃。
玻璃徐徐下降,露出顏洗的臉,他喊了聲:“靳少。”
靳名珩頎長的身子倚在他的窗邊,點了支煙,灰白的煙色將那張妖孽的臉縈繞。雖然兩差不多的年紀,就連顏洗看著他也不得不感歎,這個男人居然依然可以這般風姿卓越。
靳名珩的目光卻望向別墅主樓的三樓方向,夏初的窗口,白紗在微風中輕拂。他說:“顏先生回去,她既不想見你,逼得太緊並沒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