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他壓倒在床上，並假裝一無所知。
他被他壓倒在床上，並假裝一無所知。
襄陽城外，月光冷冷。雜草從青蕪的石縫中刺出，慘淡的綠著。
黑影們踩著蕭蕭的夜風，飛躍在半空。像蒼鷹一般，衝向襄陽。
襄陽城內，郭府。楊過倒在郭靖的床上，拒絕醒來。他的手裏捏著刀，刀鋒泛著寒光。郭靖的影子映上刀麵，影像中他在冒汗，汗珠閃閃的亮。
過兒，郭靖喚著他的名，很輕。他怕他沒有睡去，又怕他真的醒來。他把手臂壓得沉重，手指的力道卻放得宜。過兒，他繼續喚，就像在喚醒自己的靈魂。
楊過不睜眼，假裝睡得沉沉。他的汗密密的集在後背，他手上的匕首再前進不了一毫。他不敢睜眼，那既定的事實，他拒絕看見。
郭靖的另一隻手慢慢的移上來，順著月光，撫上楊過的頸項。蒼白的冰涼的，古墓派的冷然的氣息。象那個人一樣的外表，卻比那個人，有一顆火熱卻倔強的靈魂。
你知道為什麼他名過，字改之？黃蓉在她的臥房，替小龍女選簪。
小龍女坐在銅鏡前，看那張一波不展的臉。
沒有人，比黃蓉更了解郭靖。楊康的死永遠是郭靖的痛，而這痛永遠是黃蓉的難辭其咎。黃蓉不會後悔自己走過的路，然而她沒有想到，二十年後，一切又繼續重演。
楊過，他究竟不是楊康的影子，卻比楊康，更具威脅。
如果注定會失去，你為什麼不放棄。小龍女冷冰冰地說，一針見血。
黃蓉苦笑，扶上隆起的小腹。
你莫忘記，我除了是一個妻子，還是一個母親。
楊過終究還是睜開了雙眼。有些事情避不過，有些人躲不掉。他張開眼，滿目清明地望向郭靖。
我沒有走火入魔，他說，有錯的是你。
我不是誰的過，他說，更不用改之。
我不是我爹，他說，從來就不是。
月光下的少年硬挺著脊梁，橫目郭靖。似燃燒在暴風雪中的火焰，似熊熊烈火中的一刺冰棱。
郭靖沉默著，眼中是深無可測的波濤。名字是他起的，人性卻不是他能塑造的，在不知覺中，有什麼已然變質。
郭靖慢慢的鬆開手掌，任憑楊過掙紮出他的鉗製。削鐵如泥的匕首落到地上。接著，是一滴血。郭靖的血。
楊過看著那滴血滴落在蹭亮的刀麵，看著它濺出一道痕，嘎然消了音。
過兒，郭靖說，象一夜度過了幾十年的滄桑．
我希望你能幸福。
城外的刺客已然逼近，天外的孤月悄然隱去。小龍女帶著了然的神情離去，黃蓉握住郭芙的手，重重地點頭。一切都已發生並即將結束。
二十年前，十六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