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理雅在小書桌前溫習功課，書桌上點著一盞小小的煤油燈。他的父親母親靠著牆壁相對坐著，離煤油燈較遠，兩個人都在陰暗裏）
父：（很高興）這個月的抄寫費今天結算了，比上個月多出六元四角。（理雅回過頭來，蒼白的臉上現出笑容）
母：（輕輕地歎氣）隻是你太辛苦了。工作了一整天，夜裏還要抄寫這許多雜誌的封套。
父：不要說我辛苦。我起先以為年紀老了，眼睛似乎壞起來，夜間的工作會縮短我的壽命。近來才試出來，我實在沒有老。我越寫越快了，今天早上數了數昨天夜裏寫的，竟比開頭的幾天多出了三分之一。照這樣加快下去，說不定下個月還能多賺十元錢呢。
母：多賺點兒錢當然好，不過你的身體尤其要緊。
父：我並沒有延長時間，每天夜裏抄三個鍾頭，習以為常，想來不至於弄壞身體。隻是有一件事兒有點兒奇怪，近來燈油突然費得多了。
母：我也覺得奇怪，隻怕店家作假，把劣等煤油攙在裏邊賣給咱們了。
父：也許是這麼回事兒。幸而近來我抄寫的封套多了，這一點損失還補得上。
母：我忘記問你了，你今天去學校，理雅的老師是怎麼說的？
父：老師說理雅近來成績還好，他的資質原是聰明的。隻是不像以前那樣努力了。上課老打嗬欠，好像要睡著似的，心不能完全擺在功課上。讓他作文，他短短地寫一點兒就算，字跡也潦草了。
母：（憂慮地）究竟為了什麼呢？
父：（突然站起來，發狠地）你看他又把腦袋垂在一邊了！（走到理雅背後，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搖了幾下）喂，你在溫習功課呢！
理：（回轉頭來又打了個嗬欠，驚慌失措地）爸爸……父：（大怒）理雅，你真對不起我。你先前學習那樣認真，現在完全變了樣兒了。你記得我從來沒罵過你，可是你變成這樣，叫我不得不一回又一回地罵你。
理：爸爸……父：你知道，我為了一家人的生活多麼辛苦？你不知道嗎，我白天工作，夜裏也工作，正在拚命呢！你竟什麼都不想，也不管你爸爸媽媽怎麼樣！
理：（痛苦地）啊，不是這樣。請不要這樣說，爸爸！
母：（也走到理雅背後，輕輕地拍他的背）理雅，你到底有什麼不舒服？
理：（搖頭）我不覺得，媽媽。
母：（向父）你看他臉上，差不多沒有一點兒血色了。
父：（向理雅瞟了一眼）就是有病，也是他自作自受。以前他很用功，臉色卻並不這樣。
母：如果害了什麼病，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