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秋瑾(2 / 3)

秋瑾舉起搖鈴,大喊“肅靜”,但沒有什麼效果。這時,陳天華激動地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說:“我們今天開會,不是為了爭主權、爭自由嗎?誰不知道日本人侵吞我國的野心,列強瓜分中國的陰謀?隻要我們萬眾一心,奮發自強,誰敢動我們一根手指!倘若我們自己不爭氣,那我們就要不亡而自亡!”

會場上一片靜寂,有一種萬木無聲待雨來的景象。陳天華接著說:“中國人不是洋人說的劣等民族,我們不能自取其辱,叫外人恥笑!”

緊接著,秋瑾也堅決地說道:“我提議,組織敢死隊,先到公使館交涉。”許多人都表示讚同,陳伯平也要求參加,並推舉秋瑾做敢死隊隊長。秋瑾說:“好,我不推辭。”隨後從身上抽出雪亮的匕首,說:“我發誓:頭可斷,誌不可屈!”猛然間,匕首插在了桌子上。

一天,陳天華在街上遇見秋瑾,語氣沉重地說:“梁啟超寫了意見書了,他說取締留學生規則,並沒有侮辱中國的意思。還說罷課是錯誤的。他完全是代表了日本政府的立場。看見意見書的人都很氣憤,但也有不少人中毒,據說,已經有人公開主張複課。萬一團結破裂,那就不可收拾了。”

秋瑾聽後並沒有悲觀,而是安慰陳天華說:“你不要太悲觀了,日本人中也有同情我們的朋友啊!”之後,他們一塊來到秋瑾家。秋瑾也感慨萬千地說:“這個梁啟超,當年我好不敬仰,譚嗣同真是白白地流了血了。”

陳天華說:“不能那麼說,他激勵了後人、來者。”接著,他模仿譚嗣同的口氣吟誦道:“我自橫刀向天笑——”秋瑾若有所思,說:“還是你說得對,他留下了火種,點燃了我們的心胸。”

接著,秋瑾若有所思地說:“天華兄,你再寫一部新的《警示鍾》,震撼一下我們留學生的靈魂吧!”陳天華猶疑地問道:“我能做一口鍾嗎?”秋瑾不假思索地說:“能!我在大海的彼岸就聽到過你的鍾聲。”

陳天華久久地看著秋瑾,十分沉痛。最後,他說了句“我去矣”,秋瑾沒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隻是目送著他。秋瑾完全沒有想到,這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以後的日子裏竟成永訣。

第二天清晨,一名留學生急匆匆地向秋瑾奔來,對她說:“陳天華自殺了!”秋瑾頓時呆住,隨後和留學生一起來到留有陳天華遺體的房間。秋瑾流著淚看完了陳天華留下的一封絕命書,合上了陳天華睜著的雙眼。

為了憑吊殉國的戰友,秋瑾來到海邊,她望著天空默默說道:“大家團結一致,奮死力爭,使得日本政府擱置了取締留學生一案,我們是勝利了。但是,在此難有作為。祖國在召喚我!天華,你也漂洋過海,回歸故土吧。”接著,趁著風勢,秋瑾把憑吊陳天華的三首詩拋下海去。

在離開日本的前幾日,秋瑾女扮男裝,求見了當時任同盟會總理的孫中山先生。孫中山委托秋瑾把光複會、同盟會和國內外的革命工作協調在一起,並委任秋瑾為同盟會浙江省的總盟人,秋瑾表示定不負重托。

1905年,秋瑾回到了國內,好友吳芝瑛和徐寄塵一同來迎接她。在征得吳芝瑛的同意後,秋瑾打算創辦《中國女報》,向二萬萬女同胞宣揚革命。這個提法得到了吳芝瑛的肯定和支持,並表示盡全力幫助解決經費問題。但這個過程並不輕鬆。正在騎虎難下之時,徐寄塵把自己的田產賣掉,拿出兩千塊錢來,表示全力支持秋瑾做女報,秋瑾感激得無以複加。

徐錫麟和陳伯平回到國內以後,拜訪了當時紹興府有名的秀才強盜王金發,王金發中等身材,長圓臉,相當秀氣。但渾身精力飽滿,非常結實,像一顆炮彈。

看到陳伯平頭上纏著白色的繃帶,王金發很奇怪,徐錫麟解釋說:“半個月前造炸藥,差點送了命。”王金發恍然大悟,說:“玩兒炸藥的就是你?”陳伯平笑著點點頭。

徐錫麟說:“我有個親戚和安徽巡撫是至交,我已經捐了官,這樣就可以打進巡撫衙門。”王金發聽後,猶疑地說:“那浙江的大事誰來主持?”徐錫麟回說:“蔡元培等幾位首領經過商議,想派秋瑾同誌主持浙江的大事。”

談起秋瑾,王金發也認識,但對她的印象僅限於一個婦人,現在聽說她將主持浙江的大事,表現得很是不屑。徐錫麟看出他心中所想,對他說道:“秋瑾的膽識、才幹不在你我之下。”

幾天後,徐錫麟來拜訪秋瑾,說打算去安徽做官,並在那裏打開一個局麵,打算讓秋瑾在紹興主持事務。徐錫麟還給秋瑾帶來一個好消息,江西、湖南兩省不久將要有一番舉動,萍瀏醴正在策劃起義,聲勢浩大,參加的人馬已經有五萬多。

秋瑾聽了之後萬分驚喜,她興奮得站起來走了兩步,說:“太好了,那各省的革命同誌應該商議一下,也好到時候彼此接應。等到萍瀏醴起義之後,全國各地都能聞風響應……”她一邊神采飛揚地比劃著,一邊興奮地設想,“回紹興正合我意,孫中山先生也希望我回去呢!”說完,她和徐錫麟就開始了革命的計劃。

幾天後,秋瑾回到紹興,拜會了當時的紹興知府貴福。貴福是個陽奉陰違的人,表麵上支持秋瑾在紹興興辦大通學堂,但背地裏卻是個十足的封建官僚,他反對革命,效忠沒落的清政府。

秋瑾蒙在鼓裏,一直把貴福視為前輩、老師,她毫不忌諱地把興辦大通學堂的計劃告訴給了貴福。還請求貴福擔任大通學堂的董事。貴福當然很爽快地答應了。

之後,秋瑾請貴福和隨同的幾位大人一同觀看了學生們的操練。在操場上,學生們唱的一首《我有寶刀真鋒利》透露出了革命的信息,貴福從中看出了端倪。後來,貴福又從一個官員那裏得知秋瑾和徐錫麟聯絡密切,這使他更堅定地認為秋瑾是革命黨。

紹興會稽山門外的大禹陵景色壯麗,環境僻靜。禹王廟大殿的一角,秋瑾、徐錫麟、陳伯平、程毅、王金發等人正在開會。

徐錫麟壓低了聲音說:“我和伯平到安徽以後,活動還算順手,巡撫恩銘也很看重我。不過,外麵風風雨雨,傳聞不少,這裏大通學堂招兵買馬的消息也傳到了安徽。有一次,恩銘就當麵問我:‘有人說你是革命黨,你是嗎?’我當時,沉住氣,回答了四個字:‘大帥明鑒’。恩銘說:‘那你好好幹吧。’”

聽到這裏,在座的人哈哈大笑。秋瑾拿出一份地圖來說:“我們要在安徽、浙江同時高舉義旗,雙管齊下,一舉定奪東南,這樣就可以左右大局!”大家都站起來,讚成地看著秋瑾。會後,徐錫麟打算連夜趕回安徽,秋瑾和他作了最後的告別。徐錫麟把紹興的事務都交托給了秋瑾,秋瑾表示不負重托。

之後,秋瑾仿佛意識到自己將赴國難,便向吳芝瑛、徐寄塵作了最後的告別。兩人都苦勸秋瑾不要做這樣的傻事,但秋瑾去意已決,她無不悲涼地說:“我總在想,多少年來為革命犧牲的誌士仁人不少,可其中竟沒有一個女的,這是我們女界的羞恥。”說完,哀歎了一聲。最後,秋瑾把母親唯一留下來的手鐲贈與了徐寄塵。

深夜,貴福求見了浙江省巡撫張曾揚,並對他說:“大通學堂的秋瑾的確是個女革命黨,她勾結王金發等同黨密謀在六月初十起事。”張曾揚聽了很驚訝,說:“有這等事?”

這時,一個掌文案的幕僚推門而入,慌慌張張地送上一份電報。張曾揚戴上眼鏡看電報,突然眼睛睜得滾圓。隻見電報上寫著:“杭州張撫台:急密。亂黨徐錫麟於皖槍傷恩撫,據查紹興大通學堂秋瑾,係徐逆同黨,請即查拿。”張曾揚再也坐不住了,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