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受賄兩千萬(2 / 3)

“溝壑”就是官位,“難填”就是數不完的鈔票。在他的心目中,這數不完的鈔票就是跟官位緊緊聯係在一起的。我要是能如願以償當上財政局長,這數不清的鈔票不就歸我了嗎?可是,我的父親死了……他是我父親嗎?別說是死了,就是活著,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叫他父親啊!母親又是個老實巴交的老農民,連那個小小的山村都沒有出來過,能有這“溝壑難填”的機會嗎?放心吧,留得官位在,不怕沒鈔票!要想找到升官的捷徑,條條大道通北京,我會想出比左書記更妙的手段來填平我心中的“溝壑”的……

左老太太的照片下,是一行漂亮的毛筆字:左老太太70壽辰賀禮簿。另起一行是:孝男左竹勇、兒媳田曉嫻立於某年夏月。

吳工商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第一頁,市委幾位副書記,包括秘書長的大名都赫然在上。他們記的禮全是20萬元。第二頁是市政府的,賀禮有多有少,有40萬的,有20萬的,還有15萬的。

梁西娟忙把幾頁翻過去了:吳局長,這幾頁你就不看了,你看看局長們的吧。這下真的該吳工商傻眼了,60萬是多數,還有80萬、100萬的,有的高達150萬元!梁西娟推開吳工商的手說:“吳局長,你可說話算話,你千萬別賣了我。”說著,就把禮簿鎖進了保險櫃。

吳工商忙一個勁地說著:“放心!放心!梁主席,我不會說出去的!”嘴裏說著心裏卻在盤算,誰是他的競爭對手?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他問:“梁主席,張爾朵記了多少?”梁西娟微笑著拿起禮簿,輕輕地翻開讓吳工商看了一下。吳工商嚇了一大跳:“也是150萬?”

梁西娟馬上鎖好了禮簿,然後低聲說:“吳局長,不好意思,你在我這裏什麼也沒看見,對嗎?我啥話也沒說,啥東西也沒有讓你看!對嗎?時候不早了,該回家休息了!”……

吳工商走出梁西娟辦公室時,他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另外一個辦公室,他順窗戶看去,西河“四朵金花”之一的美女、西河發虎集團旅遊公司經理梁林正在數桌上的一遝一遝百元大鈔呢,足足有幾十捆吧,可那個熟悉的背影是誰,他沒有看清楚。

吳工商走出作協大門時,又嚇了一跳,不知什麼時候,這裏站上了兩個便衣警察。天啊!左竹勇這個市委書記可是當到家了,還把這裏弄得戒備森嚴的嘛……吳工商折騰了一夜,趕在第二天上午11點,取出了活期、定期存折上的大部分存款,湊夠了200萬元禮金,彙到了梁西娟的卡號上,爾後又親自監督梁西娟把自己的大名和禮金數登在了禮簿上……

跟左老太太祝壽典禮總指揮、市委秘書長章屯田關係近的,像吳工商一樣的人,都通過章屯田被介紹到了左老太太祝壽典禮副總指揮、市作協主席梁西娟那裏。個別人經過梁西娟的引導,他們都程度不同地交了數量很大的禮金,尤其是那些局長們,動輒30、50萬的,多者六、七十萬元的,其大方程度足以能嚇壞梁西娟這樣的文化人。就連見慣大場麵的“四朵金花”之梁林、王一丹、楊曉芸都咂舌:個別的局長們太有錢了!

跟章屯田、梁西娟關係遠點的,如區縣的頭頭腦腦們,還有鄉鎮的頭頭腦腦們都通過不同的關係找到了章屯田、梁西娟,這壽禮還沒有開始,這禮金就像水一樣“嘩嘩嘩嘩”流到了左老太太祝壽典禮副總指揮、市作協主席梁西娟的卡號裏了……

[3]

翌日中午,包法虎又在西河法虎大廈給左竹勇彙報工作,作陪的有錢劍波,還有“四朵金花”之全部美女——梁西娟、梁林、王一丹和楊曉芸。包發虎要求她們關掉手機,大家都愉快的接受了。

賓主落在後,包發虎首先把左竹勇介紹給了梁西娟等“四朵金花”。左竹勇笑著說:“我和西娟早就是老朋友了。”梁西娟接上說:“說的對,我們是老朋友。”

包發虎繼續介紹其他的“金花”:這位是梁林,30歲,畢業於蘭河醫科大,西河發虎集團旅遊公司經理,雖然是學醫出身,可對於文化旅遊有很深地研究,在西河發虎集團工作三年,小心翼翼,穩紮穩打,為我們發虎集團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

這位叫楊曉芸,28歲,經濟學博士,西河發虎集團旅遊公司副經理兼總會計師。

“這位叫王一丹……”

左竹勇搓著大大的肚子笑了:“嗬嗬,一丹就不用介紹了吧?”

王一丹興高采烈地過來抱住了左竹勇的胳膊:“同誌們,我給大家隆重地介紹一下我們的關係。這位先生是我的左大哥,我是這位先生的小妹妹。”

除錢劍波、包發虎幾個人外,其他的三朵金花都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左竹勇端著酒杯說:“我當年到甘旺州上任的第一天,我和劍波應包大哥的邀請到甘旺的三合草原上去做客,結果,我們的車子掉到了一個塌陷的煤洞子裏了。那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們在暗無天日的煤洞子裏束手待斃的時候,是一丹救了我們。那天晚上,死裏逃生的我們,在甘旺草原上折騰了一個晚上,基本上都酩酊大醉了……”

“四朵金花”之一的梁西娟是作家,馬上就對這個精彩的故事來了興趣:“一丹,快說說,你是怎麼救左書記和錢局長的?”

“是這樣。”王一丹見左竹勇用鼓勵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再加上包發虎也說讓她講一講。於是,王一丹就拉開架勢,把那段故事講了出來……

聽完王一丹精彩的講述後,左竹勇笑容可掬地端起紅酒杯:“早就聽說過西河的‘四朵金花’,當然,西娟和一丹除外。其他兩位我是第一次見麵,果然是名不虛傳哪!來,我把這杯酒先敬四位漂亮的金花,祝你們永遠漂亮!事業永遠發達!”

“謝謝!”“四朵金花”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但王一丹的聲音太大了,差不多蓋住了大家的聲音。她們一一和左竹勇碰了杯,又把各自的一大杯紅酒都喝了個精光。左竹勇又分頭和包法虎、錢劍波以及剛趕過來的市委秘書長章屯田碰了杯,說了些鼓勵、前程遠大之類的話。

包法虎從包裏取出了一份文件說:“領導們都到了,我首先耽誤大家一點兒時間,把有個情況給左書記、秘書長彙報一下。作協文學館的土地使用、增加部分的設計以及文學賓館的特種行業許可等證,當然,建設許可證除外,其餘的證我們全辦齊了。”

左竹勇接過手續看了一遍問:“建設許可證為什麼沒辦上?”

包法虎解釋說:“籌建文學館的經費在原設計基礎上翻了三番,原計劃是12層,後來我們又根據左書記的意思修改為28層了,真正的西河一號高摟!所以,建設許可手續是重新辦的,明後天才能拿到手。今天早上,我們的建築公司就已經進工地了。”

左竹勇笑著端起酒杯和包發虎碰了碰說:“大哥呀,你個熊呀,比‘蘭河高速度’還‘高速度’啊!好!”左竹勇說著“好”,一大杯紅酒進了口:“噢,還有,這多了16層,給發虎集團的回報也得相應增加吧?”

包法虎也喝下了一大杯紅酒說:“左書記,這樣吧,就不增加了。因為按合同文學賓館是我們法虎集團承包經營,已經免了15年的費用了!”

左竹勇又和包發虎碰杯:“那可不行,原來是一棟樓,現在麵積翻了兩番多,等於是兩棟樓,不增加回報怎麼行呢?章秘書長,這事兒你和有關部門接觸一下,公事公辦,按規矩辦事,一分錢的便宜也不能讓包大哥這個熊占走!同樣,也不能讓人家吃虧嘛!”

章屯田點頭說:“放心吧,書記!我會做好這件事兒的!另外,左老太太壽禮的籌備工作非常順利,效果比預期得要好得多!也利索得多!書記就放心吧!”

“好!”左竹勇又喝下了一大杯紅酒後,意味深長地笑著……

因為氣氛特別地好,所以左竹勇也就顯得特別高興。在大家的一再要求下,左竹勇敲著碟子唱起了“涼州花兒”:

一更兒裏來月牙兒照花壇,

想起我的郎君哥哥盼他黑裏來,

叫丫環端過來四兩酒,

四個兒的菜盤子端上來。

二更兒裏來月牙兒照窗前,

都這時了郎君哥哥怎麼還不來,

移動了金蓮三寸三,

到門外看看他究竟來沒來。

三更兒裏來月牙兒正向南,

郎君哥哥來到了門前喊,

叫一聲小妹子開門來,

開開門兩個人緊挨著坐下來。

四更兒裏來月牙兒偏向西,

叫一聲郎君哥哥你上床來,

羊毛氈花被兒多恩愛,

快些把鴛鴦的枕頭拿過來。

五更兒裏來雞娃子亂叫喚,

叫一聲郎君哥哥你快起來,

洗罷臉喝完茶你快些走,

今兒個黑裏了你早早兒喧來。

……

王一丹端著紅酒過來說:“沒想到‘涼州花兒’這麼好聽,更沒有想到的是,左大哥唱得這麼好!來呀,我們‘四朵金花’敬左書記一杯!”王一丹說這話時,梁西娟左右的梁林、楊曉芸偷偷地搗了梁西娟一下,表示出來不滿。

梁林很看不慣王一丹這種露骨的表現,她認為女人不應該太隨意,還是矜持一點為好。而楊曉芸呢,早就對王一丹有意見了,她感到王一丹太輕浮,太驕傲。所以,她們倆想讓梁西娟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不行!”梁西娟果然不負眾望,她代表姐妹們抗議了:“一丹妹妹,你都沒有征求我們的意見,怎麼就擅自做主了?不行!”

章屯田也跟著起哄:“對呀,一丹該自罰兩鬥。”包發虎忙打圓場:“一丹,這樣吧,你要快,現在征求意見還來得及!”

王一丹這才又跑到了梁西娟跟前:“西娟姐姐,你這家夥,怎麼老跟我過不去呢?”梁西娟笑問左右的梁林和楊曉芸:“怎麼辦?”她倆異口同聲說:“梁姐姐做主!”梁西娟這才站起來裝出慎重其事的樣子說:“為了達到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目的,經我們‘四朵金花’——不,是我們姊妹幾個中大多數姐妹同意,決定讓一丹妹妹和左書記合作表演一個節目,以示懲戒。一丹,去吧,無條件服從吧!”

王一丹表現得很開放,她嘻嘻哈哈衝到了左竹勇旁邊:“尊敬的書記大哥,沒辦法,我們頭要罰我,我不得不受罰!來吧,書記大哥!”說著,這個瘋丫頭就強行拉左竹勇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不但和左竹勇喝了一個交杯酒,而且還在左竹勇的腮幫子上親了一口。

在大家的鼓掌叫好聲中,梁西娟提出了異議:“一丹妹妹,這可不行,我的原意是要你和書記合作給大家唱一首歌的。你怎麼擅作主張強行和左書記喝起交杯酒了?不行,還得懲罰你!”

左竹勇接上說:“一丹,我支持希娟。你確實犯規了,應該受到處罰。”

王一丹興致勃勃地站起來說:“好好好,我接受懲罰。我就給大家也唱一首‘涼州花兒’吧。”

“可以。”梁西娟發號施令:“不過,絕對要壓倒左書記!否則的話,我還是要罰你的。”

“沒問題。”王一丹笑著說:“這是首男女合唱的花兒,條件是左大哥唱男聲,我唱女聲。”

左竹勇哈哈大笑:“行!你點吧,唱哪一首?”

“‘四十裏堡的甜水泉’,怎麼樣?”

“行!來吧!”

在眾人的掌聲中,左竹勇和王一丹手托腮唱了起來:

四十裏堡的泉水泉,

擔兒擔,榆木的勺勺兒把它舀幹;

要想和阿哥的婚姻散,

除非是,三九天明冰上長出個馬蓮。

……

這時候,主食端上來了。包發虎提議說:“這樣吧,我們請左書記再為我們唱一首‘涼州花兒’,然後我們吃扁豆子麵怎麼樣?因為,下午左書記還有事兒呢!”

在掌聲中,左竹勇充滿激情地又唱了一首火辣辣的“涼州花兒”:

圓不過月亮方不過鬥,

好不過十三省的涼州;

麻不過花椒辣不過酒,

甜不過尕妹妹的舌頭。

……

午餐在熱烈的氣氛中結束了……

[4]

梁西娟高興呀,她沒有想到包法虎一個點子,就這麼容易地把中國第一座地市級文學館——“西河文學館”的建設資金給解決了!整整兩千萬哪,絕對的一個天文數字啊!

這個包法虎呀,他太智慧了!早在這件事兒之前,包法虎就提出過由他投資建文學館的想法,都讓她婉言謝絕了。因為她知道,她不想欠包發虎太多的人情,如果真讓他投資建起西河文學館來了,她怎麼報答他?他如果再次提出來讓自己嫁給他那個豬頭弟弟怎麼辦?如果到那個時候,恐怕她不同意也不行了!為這事兒,她沒少和父親還有父親的拜把子哥哥劉清賢頂過牛。為了徹底把包發虎拉到他們倆的旗下,父親和劉清賢曾下過苦功夫讓她嫁給包法虎的弟弟包儒虎。

她首先是死活看不上這個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弟,其次是不想屈服於劉清賢和父親。因為,他們太貪了,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