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頭你別怪我,怪隻怪你將我名字取了一個“浪”字,浪是浪跡,也是浪蕩,我孟浪天生就要浪跡四海,也天生是個情種。
將通關文牒塞回袖中,把春風佩回腰間,抬頭望了一眼藍得透徹的天,孟浪被後方的商人簇擁著進入了關下的門洞。
玉門關的門洞格外得長,在暮色時分也是格外得幽暗,幽暗的身邊明明有許多車馬商人,孟浪還是覺得有些孤單冷清。
這是一個連通了兩個迥異世界的門洞,關外的人奔馳在馬背上,而關內的人耕作在田埂間,一與風沙草原作伴,一與小橋流水纏綿。
如此具有意義的門洞,普天之下不出三個。
每一個第一次光臨這個門洞的人都會心有感觸,孟浪也不例外。
至於是什麼感觸,他自己也不明白,隻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時快了許多,腦門中像是長了個蜂窩,有一千隻蜜蜂在嗡嗡作響。
心中默數到一百三十六步,孟浪一步踏出門洞,夕陽和晚霞已在身後。
孟浪長舒了一口氣,猛然發現自己的右手不知道何時已經握住了腰間的春風,冰涼的手心在已有幾分寒冷的晚秋中竟是潮濕粘稠得厲害。
柳老頭啊,你為什麼走得那麼早。你要是晚點走,我就不至於才剛不惑境就出來闖蕩江湖,也就不至於一想到即將麵對那麼多仇敵就緊張得整個人發軟。
是,我是沒什麼膽魄,小時候怕冷怕狼還怕鬼,長大了怕苦怕累,如今還怕那些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敵人。
可這都不怪你走得太早麼,你要是再撐個十年八年,等我蓮華境,或是大圓滿境再走,我哪會像現在這樣恐慌未來。
身為臣子,受王之托,哪有你這麼不敬業,早早擺脫自己肩負重任的。
算了,你走都走了,再怪你就太無情無義了。怪隻怪我投胎沒長眼,做什麼不好,偏要做王子。做什麼王子不好,偏要做個亡了國福沒享成還被逼著去討債的王子。
大概是我上輩子想做個王子,又沒積足夠的陰德,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入了玉門關,便是天下第一雄國大周。寬闊而又氣派的官道筆直延伸向前,兩側是別有特色,用沙石壘造而成,方方正正如同豆腐塊的建築。雖然風格上更近似北方,但仔細一看還是有些南方的風情。
在關外時還想好好欣賞下關內風景的孟浪,一入了關城卻完全沒有了看風景的心思,低頭疾走,滿腹心事。
“小兄弟,我看你獨自一人,又沒騎馬,不如和我們同行怎麼樣?這玉門關雖然有馬租,但都貴得黑心。我們此去豐京城,小兄弟你去哪,要是順道的話,不妨就坐我們的馬車吧,也好有個照應。”
身側傳來一個頗為爽朗的聲音,將孟浪從沉思中拉了出來。側頭望去,孟浪見著一個麵色和善的中年商人從一輛馬車中探出頭,一臉笑容地看著自己。
“你是在叫我?”孟浪疑惑地望向那中年商人發問。
“嗯。”中年商人點點頭。
“那就多謝了。”豐京正是孟浪目的地,既然這商人是去豐京的,搭個順風車,能夠省下一大筆費用,那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