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又一次領教到了嶽雲的倔性,和我道個歉很難嗎?仔細回想嶽雲誤會的兩件事,我隻有一件問心無愧。莫非,綜合我之前對他的“調戲”,他始終覺得,我對他們兄弟心懷不軌這事是對的,隻沒有確鑿證據能說服嶽雷?

決定要和嶽雲奉陪到底,我再三告誡自己,要把握好度,千萬不能做出證據確鑿的事情來----真像走鋼絲。

因此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正殿批閱奏折,並帶有目的性的,把不需今天處理的政事統統拿來做,刻意營造一種勤政萬分的樣----諸事中,外交方麵,我決意在明年邀請大理、吐蕃、西夏三國使者來臨安“一敘”,內務上,要加強皇帝對行在皇城司,也就是南宋特務機關的控製。

最後,我盯著自己烈出的表,陷入沉思----實在記不清金人那一大堆完顏XX,隻好寫下來,挑幾個有印象的分析。

現在金人的皇帝叫完顏亶,二十三歲,不管熟不熟年輕與否他都是大BOSS,目前的皇後叫裴滿氏----不知這位皇後,性情如何?受寵與否,對權力有沒有欲望?

我對於軍事實在不行,唯有從其他方麵,爭取努力給敵人製造麻煩。量這裴滿氏,絕沒有傳奇蕭燕燕那般本領。

第二號人物,金兀術,其實叫完顏宗弼,是第一權臣,竟能把從前的廢物趙構當什麼使喚----我手頭還有一封此人寫給趙構的親筆書信,竟是以教訓的口吻,令趙構讓當初駐守尚原的吳璘退兵----啊呸!我陰險的想,這書信應該是他親筆所寫吧?我要不要找個精於模仿筆跡的人,寫些讓金國皇帝看了絕對不會高興的東西呢?

其餘的完顏XX中,隻有一個人引起了我的興趣,他叫,完顏亮,目前二十出頭,受封奉國上將軍,在金兀術手下做事----以我少得可憐的金代曆史知識,也知道完顏亮將來會幹嘛,會成為什麼……更有來源不可靠的八卦記載,此人是金國首屈一指的美男子+□□狂+漢文化大家,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真人一眼。

由美男子這個頭,我悄悄盯一眼跪在前方的,自家這位----他隻端正跪著,長袍委地,姿態就讓我想起水中靜靜停駐的天鵝。

再看看金銅龍漏,粗略一算,嶽雲也跪得夠久了,我想著他的膝蓋,再掃一眼冰涼的玉砌地磚,輕輕放下筆----莫非,要現在就表示我不生氣了嗎?

心中糾結,無奈我起身,強作勢不看嶽雲,隻對陪伴哥哥的嶽雷道,“雷兒起身,過來說話”,便領著嶽雷去了隔間。

小聲問:“你怎麼和你哥哥澄清的?你哥哥當時說了什麼沒?”

嶽雷答,“我照實說,還說,官家是真心實意待哥哥你,連栗子都是官家剝了給哥哥,惦記著哥哥傷了手。可哥哥聽說後,愣了半響,隻說但請官家責罰,便到正殿跪著一言不發了。”

麵對嶽雷的繼續求情,我偏頭悶悶道,不知他到底想些什麼,唉----對了,雷兒,昨夜,你哥哥可略用了點東西?

嶽雷緩緩搖頭,道,官家,我未見哥哥沾過水米,便是官家吩咐的水果,他也無心嚐一口。官家,請暫時饒過哥哥吧?

我想一想,道,如此聽來,雷兒你也什麼都沒吃----來人,取些點心。

很快,一碟香糖果子,一碟蜜煎糕,還有一盤西川乳糖就由宮人送了進來,嶽雷看了,隻懇請地望著我。

人長得和嶽雲相似,我根本就硬不起心腸,隻好扭頭道,你取些出去,叫你哥哥吃幾塊。

嶽雷喜不自禁,叩謝了我。我便坐在這等,直至嶽雷捧著空了的碟子回來,我見狀,安了幾分心----嶽雲一定知道是我要他吃東西,也知道我對他心軟了,待會我出去,他隨便謝個恩,說兩句話,不就完事了嗎?

裝模作樣回到正殿,嶽雲抬頭見我,目光怔怔----我倒是察覺,原來他一夜男兒有淚了兩回,又未闔眼休息,如今,眼眶都有些浮腫了。

我走到他身邊,嶽雲迅速偏過頭去,似乎被我看見,極其難堪,過了一會,才想起低低謝恩。可還是不道歉說自己錯了不該如何如何。

我抑鬱。

也許是絲履底太薄,踩在地上的堅硬感讓我更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