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雲一聽,更是精神百倍,沒有猶豫就脫了鞋襪,寬下外袍,抬腿踏上了,龍床。他手臂枕頭,也不躺下,直接倚著床頭的雕龍砌玉,笑道,洗耳恭聽。

我以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巴,心中得意,清清嗓子對他道,雲兒,嶽雷剩下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

嶽雲茫然不知我所指,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我笑道,雷兒的婚事,大局已經由朕定下。至於,今後的細節嘛,朕思量一番,雲兒作為嫡親的同胞哥哥,自然要出一份力對不?

他點頭說自然是。

我道,這第一件事情,就是七夕那日,要在福寧殿舉行納吉納幣完聘禮----該請多少人,請那些人,席麵如何設,用什麼酒水菜肴,雲兒全都得一一籌劃好了,你是雷兒的大哥,也隻得你來操心最合適。

嶽雲瞠目結舌狀,道,官家,這……

我道,本來俗話說長嫂如母,可你妻子如今懷有身孕,你好意思叫她來主持?要你不想,推給你爹爹和李夫人也不錯,可你爹爹的性子朕知道,一切以簡樸為主----和朕想著今次要風光大辦的意願相悖啊。

嶽雲聞言果然不悅道,“官家,我爹爹本來就沒錯。”

我歎一口氣,沿著被褥一翻身,親近無端地倚了貼了嶽雲身軀,他微微動了動。

我也以手支頜,對他近耳語道,雲兒……任是你爹爹胸懷坦蕩,根本沒錯什麼,去年這個時候,朕的案上,卻堆滿了彈劾攻擊你爹爹的本子。

嶽雲聽得憤怒,還順勢往我的桌上看去。

當然此時此刻,他看到的隻是,玉盤琥珀碗,盛著我與他一並分吃的荔枝;和田玉鎮紙下壓著,他還未寫完的讀後感功課。更有林林總總我從內帑中撥給新人府邸的寶物單子----

案上的東西有些亂,卻能讓人一眼看出,如今我和他的親密。

“是何人指使,何方容不得你們,朕都清楚。”

嶽雲一挑眉毛,更目色犀利地咬了咬牙。

“朕就想風光大辦,讓那群家夥們看了,知道朕是嶽家的□□,守護神,借一百個狗膽,也不敢再攻擊國之棟梁----如此收斂了,才對咱們來日的大計有利。”

我真是自己也要佩服自己。這麼說,就讓嶽雲放心,我不僅僅是為了要他出一口惡氣,而是,為了收複河山的理想啊。

“咱們要在幾年之內,恢複馬政,休養生息,民間農桑需要豐收,貿易需要拓展----但凡是朝廷官員,就得在這些正事上多下心思,再整日惦記著排除異己----哼,朕絕不手軟!”

嶽雲被我說動得應下,要為弟弟一力籌劃這人生中的大事。

我又鼓勵他道,雲兒是極聰明的孩子,朕有信心。反正,一切都交給了雲兒,由雲兒做主。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隻要記住一條,千萬別給朕省錢啊。

接著,又給嶽雲粗略介紹法酒庫、內酒坊、牛羊司、乳酪院、儀鸞司、車輅院、供奉庫、雜物庫、內香藥庫等,缺什麼去哪裏取,憑什麼取等。

見他聽得用心,顯然入了套,我得意不已。

嶽雲肯定想不到,一切隻是開始,宴會完了,我自有道理讓他繼續插手分配甚至掌管……趙構內帑。

一事作罷,再談兒女情。

我先摸摸嶽雲,問他,和朕擠在一處,熱不熱。

他無謂笑道,南風吹著,甜荔枝吃著,此刻滿腹清涼。

我繼續就把話題轉移到嶽家後裔上,“朕聽人說過,但凡有了身子的女人,都喜歡吃酸吃辣----你妻子鞏氏,要不要特賜一些酸梅湯,辣棗糕?”

嶽雲代妻子謝了恩典。我更言道,“雲兒----若你這回能得個千金,就讓朕來取名好不好?”

“唉,其實朕,原本也有四個女兒。”

嶽雲想到“趙構”為康王時,膝下的宗姬們全都被金人擄走,死的死,半死的半死進洗衣院,骨肉分離再不得見,果然心生憐憫,一口應下。

我在心裏說,可不能學嶽飛取什麼安娘銀瓶大娘二娘之類----要大方,要美麗,又要有軍人世家的氣質,當即,就在床頭念叨起來,這個字不好,哪個字也不妥。讓嶽雲看了更笑,還沒影的事兒,官家怎如此上心?

我瞄他一眼,忽然又起了個逗他玩試探他的計謀,便直接道,“未來皇後的名字,當然得講究----”

原本親切倚著我的胳膊,竟然變得像鐵棍一般堅硬。他驟變顏色,語調高了八度,“官家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