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背後有人(3 / 3)

三瘋聽後一陣苦笑,“你也不要過於緊張,因為昨天跟蹤你的那個人就是我!”

“是你!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三瘋又掏出一支煙,把煙點燃了,並沒有把打火機收起來,而是一下一下打著火,仿佛陷入了沉思中。屋子出奇的寂靜,隻能聽見啪嗒啪嗒打火機打火的聲音。三瘋吐出一個煙圈,煙圈在屋子中央慢慢擴大開來。雖然已相隔了一段時間,但那些經曆卻如同鑽刻在了他腦海中一樣,所有的記憶都絲毫未曾磨滅分毫,他用力地咳嗽一聲,講述起那段匪夷所思的比薛強遇到的更真實的恐怖經曆:

要想把事情述說清楚,還得從幾年前說起。那時三瘋剛剛從那所民辦的影視學校畢業,很快就淪落成名副其實的北漂。北漂,顧名思義就是在北京飄著,沒有正式工作,也沒有穩定收入,不難想象,生活之艱辛就不言而喻了。三瘋租了間最便宜的地下室,每天早晨天不亮的時候,就穿件破棉襖蹲在北京電影製片廠門口,等著副導演來挑選群眾演員。群眾演員的待遇是每天三十塊錢,中午管一盒飯。雖然有些錢賺,但不能保證每天都能有戲拍。

這樣的日子熬了一年多,就在他實在撐不下去,準備放棄電影事業的時候,他的機會卻遲遲地到來了。他認識了一位女明星,當然,這個所謂的明星是過了時的明星,她隻是曾經活躍在80年代。三瘋的樣子長得很不錯,雖然個子不高也不魁梧,但他特有的經曆使他的內心及外表別具特色,女明星看中了他,簡直是一見傾心,三瘋很快成了她的助理。

這下三瘋有了靠山,生活狀況得到大大改善,接觸的人和事也不是當初那個層麵了。女明星雖然現在不紅了,但影視圈裏還有不少朋友和學生,三瘋被推薦進了電視劇攝製組,演了兩年戲,但反響平平,或許他根本就不是做演員的那塊料。沒辦法,他不得不退出了夢想中的演藝圈,成了女明星的專職助理。除了開車和應酬一些演出事務外,三瘋還獲得了一些隱秘的任務,這任務就是悄悄跟蹤那些演員的情人,監視情人們出入過什麼場所,以及接觸過什麼樣的女人和男人……時間一長,三瘋就成了一個兼職的私家偵探。

私家偵探的報酬很豐厚,不久他便租下一間寫字樓,正式開張營業,當起真正的私家偵探。他的客戶還真不少,當然主要還是娛樂圈裏的有錢人。

世人皆知,娛樂圈裏麵比較混亂,越有錢的人就越小氣,越是生活得壓抑,他們擔心自己身邊的人都會背叛自己,把自己搞得四麵楚歌,可他們越猜忌,三瘋的生意就越好。每天的工作不是跟蹤大款的太太,就是調查富婆的老公,他一下子成了這些隱秘空間的中轉站,他齷齪地希望每個家庭越亂越好。有時他就像個調酒師一樣,擅自給一些家庭添加一些“作料”,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給自己帶來源源不斷的生意。

大約在一個星期前,對三瘋有知遇之恩的那個女明星找到了他,說自己的女兒失蹤了,她不想驚動警察,隻想盡快把女兒找回來。三瘋按照常規開始了解情況,記錄下有關或者無關的所有線索。

女明星的女兒二十多歲,是個很有性格的女孩。她沒有和母親一樣從事輕車熟路的演藝事業,而是憑借自己的實力考進了一所知名的醫科大學。她畢業後無視母親的反對和勸阻,毅然決然放棄了令人向往的都市生活,一個人走進偏遠的山區,在那裏的一所小學裏成了一名優秀的年輕教師。

據說那個地方四麵環山,異常偏僻,學校的簡陋程度和師資力量不言而喻,她一邊教書,一邊順理成章兼職起衛生室的工作,不但教書育人,而且還成為一名合格的兒童醫生。或許隻有這樣,她才會覺得生活得充實,同時也最大限度地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一支煙吸完了,三瘋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似乎是口渴了。我指了指牆角裏的飲水機,示意他自便。三瘋拿起一隻杯子在我麵前晃了晃,“有好茶葉嗎?”

我低下頭,從腳底下翻出一塊陳年茶餅,這茶餅是用來泡水刷在紙上做舊用的,我用力掰下一塊遞給他,三瘋撇撇嘴,沒有接,“還是喝水吧。我討厭陳年的東西。”他接了一杯溫水一飲而盡,然後靠在沙發上,對我說:“那個失蹤的女孩姓白,叫什麼名字不方便告訴你,我就稱呼她為白老師吧。”

我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現如今像這樣的人太少了,我真有些佩服她,或許出生在一個富足的家庭裏,習慣了衣食無憂的生活,對物質的追求已然沒了興趣,她重視的隻是精神世界和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三瘋看著天花板,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那麼好的一個女人,卻死得這樣慘!”

“什麼?她死了?!”我心中一驚,“不是說失蹤了嗎?難道你已經發現了她的屍體……”就在這時,一股寒氣襲來,我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張張畫麵,每張畫麵都慘不忍睹,那是三瘋剛剛給我看過的照片,那是一具腐屍的照片。

“那些照片……不會就是……白老師吧?”我試探著問他。遺憾的是,三瘋點點頭,證實了我的猜測。我惋惜地垂下頭,用右手撐住額頭,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三瘋手裏的打火機又啪嗒一聲響,他點燃另一支香煙,“是的,她死了,而且死得這麼慘,簡直是麵目全非……那所學校雖然不能說偏遠但異常偏僻,白老師在那裏待了將近三年,一直沒有回過北京,隻是過年過節的時候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每年的中秋節白老師依照慣例都會給家裏打個電話,一直以來從未間斷過,可是今年過節時我的委托人卻沒有接到電話,可想而知她必定很著急。一連等了好些天都沒有任何消息,委托人實在等不下去了,就給那所學校打電話,電話並不是沒人接,而是根本就打不通。

“那裏沒有手機信號,以往白老師給家裏打電話時,用的都是那台電話。現在電話停機了,母女之間斷了聯係。她母親找出了一個地址,那地址還是白老師離家出走時留下來的。委托人是個公眾人物,不方便拋頭露麵,就把地址交給了我,委托我去那所學校跑一趟,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學校的地點很偏僻,而且還被群山包圍著,異常難找,但還是被我找到了。那裏隻不過是個小山村,住在裏麵的村民最多也不超過五十戶,由於那地方多霧,一年四季無論白天還是晚上,總是霧蒙蒙的,所以當地人就稱那個村子為白霧村。

“我從北京開了半宿的車,終於找到了白霧村。那時天還沒有亮,山裏的夜晚靜得出奇,而且還起了大霧,我這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白霧村。那裏的霧和城市的霧簡直不是一個概念,城市裏的霧是氣態的,就算最濃時也沒法和那裏的霧相比,那裏的霧簡直就是固態的,雖然開著車燈,但麵前一米之外的景物一點也看不見。

“我沒有進村,隻把車停在了一個自認為安全的地方。因為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白色,我也根本不能辨別方向。還好我意誌較為堅強,要是精神脆弱些的人處在那種境地中,絕對會崩潰的。真的!你沒在那裏,根本想象不出那種被迷霧包裹著的感覺。”

聽著三瘋的敘述,我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了那種令人窒息的霧氣。那種白色的恐怖是可以想象出來的,那是一種近距離的壓抑,一種撲麵而來的恐慌。近在咫尺,甚至就在你的眼前,卻神秘莫測的不知存在著什麼,是一張人的臉,還是一具齜著白森森獠牙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