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枕邊驚豔(3 / 3)

“為什麼在家裏?李葉呢?”

“若水,快來我家吧!我他媽的失戀了!”

齊小傑住的地方雖破舊,但很有文化底蘊和曆史考古價值,他住在一幢老式的洋房裏,當然房子不是他的,他隻是個臨時的租客。

門根本就沒鎖,我推門走了進去。雖說這是最小的一間,但要是和現在的單元房比起來,也會顯得格外寬敞,除了陰暗潮濕一些外,真沒什麼缺點。

由於外麵的光線太亮,我的眼睛一時間不能適應屋裏昏暗的環境,過了一小會兒,才在屋子裏發現了坐在床鋪上的齊小傑。他看起來好久沒洗頭了,因為發型已經從原來的三七分轉變成如今的爆炸式。

“怎麼了這是?難道你厭惡了療養生活,非得來這兒憶苦思甜?”

齊小傑麵部突然扭曲起來,“女人就是靠不住啊!我對她那麼好,說翻臉就翻臉……她不要我了!”

“為什麼?前兩天不是還對你百依百順嗎?”

齊小傑沒理我,看見我手裏的吃食,眼睛馬上變得雪亮,從床上一躍而起,奪過比薩餅大快朵頤,一邊嚼還一邊叨咕著:“若水啊!這次你表現不錯,這餡餅還行,你怎麼不買那個海陸至尊型的,那個上麵有北海道大蝦和法國香腸……”

“歇會兒吧!”我打斷他,“有的吃就不錯了,明天上午有個拍賣會,你要不要跟我去散散心?”

齊小傑咽下一口餅,“那得看我心情怎麼樣了。”

辭別齊小傑回到作璞軒,正好有個客戶來買畫,我幫他挑了幾張花鳥畫,他請我吃了一頓,回到畫室時天已經黑了。打開電腦,我隨便找了個動作片看起來。

有那麼一刻,我停下來,朝玻璃門瞟了一眼,外麵依舊黑糊糊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要看它一眼,可接下來,我的心神就不再踏實了,說不清為什麼。

我打了個寒戰,本能地感覺在畫室的某個角落,似乎有雙眼睛在幽幽注視著我。那感覺轉瞬即逝,可屋子裏除了我根本沒其他人。電影裏的戰鬥更加激烈起來,我很快就忘記了那種感覺。電影結束了,我舒暢地呼出一口氣,轉身想給自己倒杯水喝。就在我轉過身的時候,居然看見了白無香!

她一身黑色,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褲子、黑色的緊身毛衣,顯得性感而成熟,雙腿交叉正襟危坐在後麵的床上,雙腿也顯得格外修長,正一臉木訥地看著我。

“你怎麼進來的?”

白無香指了指玻璃門,然後就直直地盯著已經沒有圖像的電腦屏幕,不說話也不動。

“你……你不用嚇唬我!我知道你是不存在的,你隻是我的幻覺而已!”我被壓抑得太久,一下子暴躁起來。

我舉起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白無香依舊不理會。我一步一步移過去,俯下身看著她。美麗的無香太真實了,她的肩膀還在微微地起伏著。我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地放在了她肩上,可她依舊愣愣地注視著前方。我把臉再湊近些,盯著她那雙深潭般的大眼睛,她的瞳孔縮小,眼球在眼眶裏微微地轉動著,那樣子就像在進行著某種激烈的思想鬥爭。

我膽子大起來,輕輕地握住她肩膀。或許我用力過猛,居然把她推倒在了床上。

白無香直直地躺在那,漆黑的頭發披散著,把她迷人而精致的臉映襯得格外白皙。

“你怎麼了?”我害怕了,一臉驚恐地也爬上了床。

湊近她的臉,我輕輕地搖晃她。她全身一顫,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如夢方醒般從床上坐了起來。我趕緊湊近她,一臉慶幸,“無香,你沒事吧?”突然,一陣勁風襲來,在我的臉上響起了一記清脆的耳光,我怔住了!

“你!你怎麼打人?”

半張臉火辣辣地疼起來。我欲哭無淚地跪在床沿上,就像一個無辜受了處罰的孩子。白無香似乎清醒了許多,她轉過臉一往情深地望著我,那眼神哀婉而憂傷,流露出了些許同情與溫存,仿佛打人的不是她。她抬起粉嫩的手,溫柔地按在我腫痛的臉上,手柔軟得就像棉花糖,一股麻酥酥的感覺過後,我的臉就感覺不到疼了,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有一種想放聲大哭的欲望。

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我雖極力忍耐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但臉頰被無香酥軟的手指摸索著,還是有一大滴眼淚經不住誘惑從眼角處滑落下來。

心底的那種莫名其妙的委屈被痛快地釋放出來,越發地不可收拾。她的身體湊近了我的臉,我不知不覺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肆無忌憚地大聲哭起來。一生中總有幾個深感幸福的瞬間,此刻便是其中之一。

淚水把無香的衣服弄濕了一大片,那種沒來由的悲傷逐漸消退。我抬起頭看著她,她嫵媚地笑了笑,便把我推倒在了床上。她站起來繞到了床鋪一側,拉過被子為我蓋好,然後自己靠在床背上緊貼著我坐下來。依偎在她旁邊無比溫暖,我伸出胳膊搭在她的長腿上,很快,一股倦意襲來,我打了個哈欠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醒來。月色很好,明亮亮雪白白,不開燈也能看清房間裏的一切。突然我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剛才無香坐過的地方,當然,那裏根本沒有了無香。

這又是一個夢?我異常口渴,於是掀起被子下了床,想倒杯水喝。就在此刻,我似乎看見了一個黑影在晃動。廚房門口,一個黑色的輪廓正向我走來,難道是無香又出現了?我膽怯地小聲問道:“無香,是你嗎?”黑影從黑暗中顯現出來,真的是白無香!

她伸出食指“噓”了一聲,做出個噤聲的手勢。隻見她撩開衣服,腹部竟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那傷口微微敞開著……她一邊這樣做,一邊陰森森地咕噥著:“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她的臉越來越模糊,就像一尊蠟像一樣慢慢地熔化了,那張絕美的臉上也逐漸變得坑坑窪窪,沒有了往日的白皙和水嫩。

“你是誰?!是白老師嗎?我隻是收了一塊石頭,你為什麼來嚇我?”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實地麵對恐懼,雙腿一軟竟癱瘓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裏恢複了寧靜。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白老師無影無蹤了!

她真的走了嗎?我抬手擦去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慢慢地扶著床沿坐回了床上。

“一定是做夢!這一切都是幻覺,不用怕的,不怕!”我自言自語地安慰著自己。

緊閉雙眼重新躺回床上,或許過了幾分鍾,也或許幾秒鍾,由於恐懼,我對時間的感覺遲鈍了,隻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我,那目光很銳利,仿佛從棉被外麵刺了進來。我慢慢地把棉被從頭上拉下來,意識到了即將來臨的恐怖畫麵。雖然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差點背過氣去。

我先是看見了她的下巴,然後是嘴唇,她上唇竟裂開了一道豁口,顯出殘缺不全的白森森的牙齒!她披頭散發正坐在我身上,頭發又黑又粗,依舊濕漉漉的,看著她扭曲變形的臉,我不敢動也不敢呼吸,隻能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白老師那沒有眼瞼的眼珠滾動了一下,仿佛是在饒有興致地觀賞著我驚恐的臉。我立即屏住呼吸,似乎聽薛強說過,要是不喘氣,鬼就不會發現你,看來今晚要親自驗證一下了。可我並非潛水運動員,雖然極力憋著氣,但沒到一分鍾,心肺就憋得幾乎爆炸,實在是撐不住了。

就在我剛要呼氣時,白老師居然伸出了兩隻灰白色已經變得異常臃腫的手,狠狠地卡在了我的脖子上,那雙手極其冰冷,掐在脖子上的感覺就像是浸了冷水的棉被,陰冷透骨。她越來越用力,我的雙腳在床上不停地亂蹬……

就在即將窒息而死的時候,我突然睜開了眼睛,終於從噩夢中醒來!

我呼哧呼哧地大口喘著氣,雙手撐著床鋪坐起身來,我得出去,去哪都行,隻要離開這個噩夢開始的地方。我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居然睡覺前沒脫衣服,於是撩開被子,剛要抬腿下床的時候,安靜的畫室裏,居然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說實話,那聲音並不恐怖,隻是這個時間顯得異常突兀,而那聲音的來源又是如此之近,近得有些荒誕,有些不可思議,居然就來自我的枕邊!

“你要去哪兒?”顯然是白無香。

她,原來離我那麼近,就躺在我的枕邊,依舊穿著那件黑色的緊身衣服,甚至連外套也沒有脫。

看著那張躲在陰影裏的臉,那張臉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依舊還是如此的美麗和生動,但在我看來,卻感到異常的惶恐與不安,她不應該躺在我的枕邊,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應該出現……

不可理解的恐懼令我的心跳頓時在這一刻停止了,我兩眼向上一翻,昏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