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墓符號(1 / 3)

(1)

重案組組長武介東按照甫仲的指示,把自己的人分成兩組,剛好兩人一組,分頭開始行動。隨後他讓保衛處長孟瑄陪同自己去監控室,查看案發前後F區的監控錄像。

來到監控室後,武介東讓值班人員先調出F區入口處的監控錄像。案發前十分鍾的時間內,進入F區的隻有三個人,遇害的蒙古人,薑無為和一個外國人。警報響起後,出現在入口處的就隻有孟瑄和幾名保安,再往後就是甫仲局長和重案組的五個人,並沒有一個人從裏麵出來。

孟瑄指著畫麵上的兩個人介紹說:“前麵的這個白人是特維斯的私人助理叫哈裏森,這幾天一直是他在負責展覽的相關事宜。後麵的這個人是來參加研討會的一位教授,剛才在現場的時候特維斯特意介紹過他,叫薑無為,就是這個人最先到達案發現場。”

武介東忽然問:“F區怎麼沒有看到你們保衛處的人?”

“呃,因為這個展覽還沒有完全布置完,計劃是兩天後才對公眾開放,所以舉辦方提出所有的一切暫時都由他們自己負責。”

武介東沉思了一下又問:“孟處長,整個F區除了這個出口,是否還有可以離開的地方?我的意思是比如天花板上的換氣通道,或是玻璃窗口之類容易被忽視的地方。”

孟瑄用肯定的語氣說:“博物館的安全措施應該說非常到位,我們的安保係統全部是最先進的,你提到的這些部位都有非常靈敏的報警裝置,一旦有人通過監控室這裏馬上會知道。所以除了這個出口,犯罪嫌疑人不可能從其他部位離開F區。”

武介東看了孟瑄一眼:“孟處長這麼肯定?”

“對於這一點我非常自信,這也是國際上博物館通用的一種安全防範措施,罪犯可以進來,但是隻要引發警報就出不去。”

“也就是說凶手很可能還在F區。”

“我也是這麼認為,所以在出口處安排了警衛,嚴禁任何人出入。”

孟瑄話音剛落,武介東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他急忙掏出來接通了電話,是負責勘查現場的徐雯打來的。

“頭,現場似乎很奇怪,在敲擊展櫃的錘子柄是金屬的,上麵有清晰的指紋,除此之外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為什麼感覺奇怪?”武介東問,他知道女人的直覺特別靈敏。

“我感覺這指紋似乎是有意留下的,因為做這種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不應該有這樣低級的失誤。”

“還有什麼發現?”

“被害人死後有被移動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屍體是被有意擺放成這種怪異的姿勢,凶手仿佛要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

“古老的儀式?”武介東沉思了一下隨即說,“先不要動被害人的屍體,怪異的姿勢可能是凶手留下的某種信息。另外凶手有可能還躲藏在F區,你們馬上采集裏麵所有人的指紋與現場留下的進行比對。”

“你認為凶手在參加研討會的這些人裏?”

“完全有可能。”

武介東掛斷電話後,又讓值班保安打開3號展廳內的監控錄像,觀看了一會兒後他忽然感覺不對,來回檢索了兩遍後竟然沒有案發時的畫麵,很快武介東就發現了問題,案發現場的監控畫麵有幾分鍾的時間是靜止不動。

武介東看了孟瑄一眼:“3號展廳內的監控被人做了手腳,你們難道沒有察覺嗎?”

孟瑄的鼻尖上立刻滲出了汗珠,他剛才已經知道了這一點,很顯然安保係統出現了問題,但是當著武介東的麵又不好說什麼,於是回頭質問值班保安:“怎麼回事?你們沒有發現3號展廳的監控有問題嗎?”

值班保安麵紅耳赤地回答:“我們隻是看到監控畫麵正常,沒注意被人控製了。”

武介東立刻意識到有人通過特殊手段控製了3號展廳的部分監控,這說明犯罪嫌疑人進行了充分的準備。能夠控製監控畫麵,凶手一定是個厲害角色,他朝孟瑄擺擺手:“現在責怪他們也沒有用,另外3號展廳內因為沒有觀眾,許多畫麵是靜止的,如果不是特別留意很難看到變化。你馬上安排人檢查所有的監控線路,看看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孟瑄答應一聲馬上拿起桌上的內部電話,通知工程部的人進行檢查。

武介東隨後讓值班人員把3號展廳現在的全部監控畫麵通過大屏幕放出來,他想檢查一下是否還有監控鏡頭被控製了。大屏幕上出現了甫仲局長與薑無為交談的畫麵,而他倆所在的部位,恰好是監控最全麵的地方,整條通道都無一遺漏。

看到甫仲與薑無為交談得似乎很是激烈,孟瑄好像想起了什麼,他低聲對武介東說:“甫局長來得好像有點奇怪,我到達3號展廳兩分鍾後甫局長就到了,似乎知道那裏要出事……”

武介東瞥了孟瑄一眼沒有說話,其實武介東的心裏也有相似的感覺。重案組向來以行動迅速而自豪,都是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這一次沒想到甫仲比他們來得早很多,讓他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不過甫仲的出現也讓武介東的心裏有了底,直覺告訴他這是一起非常棘手的案子;而甫仲是國內聞名的神探,有甫仲在任何疑難案件都會迎刃而解。

就在這時,武介東的手機又響了,他看了一眼顯示屏,是指揮中心打來的,他急忙接通了電話。

剛聽了兩句,武介東猛地站起來,一邊接聽電話一邊向門外走。孟瑄猜到有重要事情發生,趕緊跟在武介東身後一起離開監控室。

武介東來到走廊後,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隨即向F區那邊跑去。孟瑄見狀急忙追上他,大聲問:“武隊,發生什麼事了?”

“指揮中心接到機場那邊的報告,在機場地下停車場有人報警,是一個叫哈裏森的外國人,他被人襲擊後弄昏迷了,剛剛醒過來,他去機場是為了接那個叫薑無為的教授。”

“啊,這麼說跟薑無為來的那個人是假的哈裏森!”孟瑄吃驚地說。

“不錯,那個假哈裏森很可能就是凶手,馬上找到這個人。”武介東邊說邊衝到了F區的入口處……

(2)

薑無為答應協助破案後,甫仲嚴峻的神情稍稍有點放鬆,他隨即問:“以薑教授的判斷,受害人身上藏匿的秘密會與什麼方麵有關?”

“肯定是與成吉思汗陵有關。”薑無為不假思索地回答。

“呃,教授根據什麼做出如此肯定的判斷?”

“特維斯先生舉辦的這個展覽、研討會,還有被搶走的金冊,所有這些都是與成吉思汗陵有關,被害的又是蒙古族人,雖然我不知道這個秘密的具體內容,但是肯定與成吉思汗陵有關……”

薑無為話音未落,重案組的美女警官徐雯拎著一隻銀白色的勘查箱走過來,對甫仲說:“甫局長,打攪一下,需要采集這位教授的指紋。”

“呃,現場勘查情況如何?”

“在敲擊展櫃的錘子柄上發現了指紋,除此之外沒有發現其他有價值的線索,武探長指示采集F區內所有人員的指紋然後進行比對。”

“沒問題,采集吧。”薑無為爽快地答應了,同時把手中的撲克牌放進了褲兜裏。

徐雯進入展廳後,也注意到了薑無為手裏的撲克牌。她發現這個教授玩牌的手法非常嫻熟,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過教授的注意力似乎根本沒有在撲克牌上,撲克在他手裏完全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

看到薑無為把撲克牌放進口袋裏,徐雯熟練地打開勘查箱,裏麵有一台書本大小的掃描儀,薑無為把手掌放在黑色的玻璃板上,一道紅色的光線從上至下掃過整個手掌,幾秒鍾的時間,薑無為兩個手掌的指紋就存儲在了掃描儀中。

徐雯合上箱蓋,微笑著說:“謝謝教授的配合,耽誤您玩牌了。”

薑無為怔了一下,似乎沒有聽懂徐雯話裏的意思,甫仲隨後對他說:“咱們去現場看一下。”

兩人一起來到案發現場,甫仲指著受害人的屍體問:“剛才我看到教授蹲在地板上神情莊重地觀察死者的遺體,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薑無為若有所思地說:“我隻是有些想不通,一個人被殺後身體肯定不會呈現這種姿態,所以我猜想一定是凶手有意把死者的屍體擺放成這個奇怪的樣子。”

徐雯把指紋掃描儀交給另一位同時去會議室采集其他人的指紋。她準備檢查一下死者身上是否攜帶著什麼能夠證明其身份的東西,因為注意到死者身體保持的這種詭異姿態,擔心移動後會破壞一些線索,所以還未對遇害者的身體進行檢查。

聽到薑無為的話後,徐雯插了一句說:“教授說的不錯,屍體周圍的確有移動過的痕跡。”

甫仲看著薑無為問:“那薑教授認為凶手將死者擺弄成這個姿態是想傳遞什麼信息?”

“受害人的這個姿勢很容易讓人想起未出生的胎兒,蜷縮著身體,雙腿抱在胸前,隻是雙手為什麼要這樣交叉……”

聽薑無為說到死者的姿勢像胎兒,徐雯突然說:“這個凶手會不會是一個變態狂,有變態的殺手喜歡把死者擺放成怪異的姿態,或者是凶手殺人後進行某種古老的祭祀儀式。”

“嗯,你說的有一定可能性,不過……”薑無為沉吟了一聲,隨即對徐雯說,“能不能給我找張紙和筆來。”

“沒問題。”徐雯答應一聲,轉身從旁邊的一個勘查箱內取出白紙和筆,這是出現場時必備的東西,A4紙被夾在硬塑料板上,便於拿在手裏寫畫。

薑無為接過紙和筆後,快速畫了一幅草圖,是一個蜷縮成一團匍匐在地上的人。從側麵看趴在地上的受害人與草圖很相近。

甫仲站在旁邊看著薑無為畫出草圖後,急忙問:“薑教授畫的是受害人嗎?”

薑無為微微搖了搖頭,一邊思索著一邊輕聲說:“我畫的是某些古墓中出現的一種標記,剛看到蜷縮在地上的死者時我就感覺有些眼熟,忽然想起來以前跟隨歐陽導師在挖掘古墓時曾見到過一種標記,這種標記類似現在的Logo,是古代一個相墓門派獨有的標記。這個特殊的標誌有個名稱叫‘庫’,也有稱之為‘墓’的。”

甫仲很感興趣地問:“教授是說死者的這個怪異的姿態是古代一個相墓派的標誌?”

“嗯,根據我的觀察和推測應該是這樣。”

“那麼這個標誌代表什麼含義?”

薑無為想了想說:“關於這個問題有點複雜,我盡量說得簡單一點。古人認為萬事萬物皆是由金木水火土這五種物質形成的,大到宇宙,小到人體,都是一個獨立的陰陽五行,同一切生命一樣,每個五行都有從出生到滅亡的一個旺衰過程,要把這個過程詳盡地表示出來就必須有一個衡量的單位。舉一個簡單的例子,要表示物體的重量,就需要用毫克、克、千克、噸等這樣的計量單位,而表現五行的強弱,同樣需要非常準確的單位。古人取象於人體從出生、成長直到死亡整個循環中的十二個階段,用身體的強弱狀態來表現五行的旺衰狀態,從而設計了12個五行旺衰的標記符號,分別為:長生、沐浴、冠帶、臨官、帝旺、衰、病、死、墓、絕和胎養。它們分別代表了五行十二種旺衰的狀態……”

“我明白了,教授所說的這個相墓派的特殊符號,其實表示的是五行死亡後的狀態。”

薑無為擺擺手:“這個符號並不完全表示死亡,剛才我說過,這個符號又稱‘庫’,表示萬物功成,收藏入庫的意思。萬物歸墓後又受天地之氣,逐漸形成胎兒再生,開始一個新的生死輪回。而這一切也正是古人信仰相墓之術的根本,因為隻有好的墳墓才能做到這樣……”

說到這裏,薑無為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指著受害人交叉放在頭部前麵的手說:“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死者兩隻手的手指一定是盤結拿捏成子午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