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祭祀(2 / 3)

甫仲的態度令武介東有些悶悶不樂,他直言不諱地說:“甫局長,我感覺您對這件案子有些讓人不理解的做法,特別是對那個教授態度有些曖昧……”

甫仲回頭緊盯著武介東問:“如果我還在市局任局長,你敢這樣跟我說話嗎?”

“您就是任部長,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不管怎麼說有證據顯示薑教授與本案有關,而您卻對他聽之任之,難免不讓人猜疑……”武介東毫不退讓地回答。

甫仲不僅沒有發怒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我很欣賞你的勇氣,敢於堅持自己的觀點是一名好警察的基本素質,我剛幹刑警的時候跟你一個樣……”甫仲沉思了一下,隨即說,“請相信我這樣做是有目的的。你現在需要做的是尋找其他線索,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薑教授身上,明白了沒有?”

武介東從甫仲的眼睛裏看到了信任,意識到甫仲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於是用力點了一下頭:“我剛才在監控室檢查了一遍案發時的監控錄像,發現監控畫麵被切換了,很顯然博物館的監控係統被人入侵並控製了。這說明作案人在行動前做了精心準備,看來犯罪嫌疑人絕非泛泛之輩。”

“不錯,這是一起高智能的案件,犯罪嫌疑人不會是一個人,很可能是一個犯罪團夥,而且與國際犯罪集團有聯係。他們的目的很明確,針對成吉思汗陵。”

甫仲剛說完,武介東就接著說:“對方能控製博物館的監控係統,那麼也有可能控製博物館的安全係統,如果是這樣的話,犯罪嫌疑人也許已經離開了博物館。”

“有這種可能。”

“那是否通知對機場、火車站等重點部位進行檢查,防止被盜文物流出北京……”

甫仲擺擺手:“先等一等,我感覺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同其他盜竊文物的犯罪不同,這一次犯罪嫌疑人盜竊金冊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販賣,弄到國外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現在的偵破重點還是放在博物館內,就這樣吧,我去會議室那邊看看。”說完甫仲向門口那邊走去。

徐雯就站在離他們倆幾米的案發現場邊,剛才甫仲跟武介東的談話她都聽到了。甫仲離開後,她豎起拇指向武介東比劃了一下,笑著說:“牛!敢頂撞甫局,佩服你。”

“這不是頂撞,我隻是陳述自己的意見。”

“我也是感覺甫局有點怪,他好像對偵破案件不太在意……”

武介東馬上打斷了徐雯的話:“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說不上來為什麼,從我們來到這裏,甫局好像一直是把注意力放在那個教授身上,而對發現的重要線索似乎不太注重。這與他以往的做法不太一樣……”

徐雯遲疑了片刻,接著說:“不僅錘子柄上有那個教授的指紋,而且在死者身體下發現的撲克牌也是跟他拿的是一副牌。我相信教授跟犯罪嫌疑人肯定有某種聯係。”

“我也有同感……”武介東若有所思地說,他沉思了片刻後輕聲說,“凶手在作案的時候,現場的監控畫麵被控製了。這說明犯罪嫌疑人不是一個,他一定有同夥在協助他;另外也說明他們對博物館內的安保情況非常熟悉。孟瑄所說的安全措施不一定能困住凶手,所以我推測凶手很可能已經離開了博物館。”

徐雯緊盯著武介東問:“你說該怎麼辦?”

“你馬上把被盜文物的詳細資料傳給指揮中心,讓指揮中心安排人員在機場、車站、出京的高速收費站等重點部位進行嚴格的檢查,嚴防犯罪嫌疑人將文物帶出京,另外你負責監視那個教授的一舉一動,一定不要讓他脫離了我們的監控範圍……”

“對了,有件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徐雯忽然打斷了武介東的話,“剛才在死者發現的那張撲克牌上有凶手的留言,你看一下,被搶的金冊或許不會被帶出京城……

說話的同時,徐雯取出盛放撲克牌的塑料袋,遞給武介東:“猜不出凶手留下這個東西是什麼意思。”

武介東看了一遍撲克牌上的字條,想了一下說:“我想這個東西是凶手放出的煙霧,目的是擾亂咱們的視線。你想,凶手費盡心機搶走的東西怎麼可能會隨意毀掉,所以不能因為這個影響咱們的行動部署,你馬上按照剛才說的去做。”

“明白。”徐雯答應一聲,剛要走忽然又站住,有些擔心地說,“甫局知道後會不會……”

“不用怕,出了問題我來擔著。”

“好吧。”徐雯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4)

甫仲和孟瑄離開後,貴賓接待室內就隻剩下了薑無為和巴阿茹娜兩個人。薑無為靜靜地望著巴阿茹娜,不過心裏卻有些疑惑不解,琢磨不出這個美麗的蒙古姑娘有什麼話要單獨對自己講。

巴阿茹娜想了想,忽然問:“剛才我說探險隊殺害了我阿爸時,教授的神情似乎不認同我的話……”

薑無為不置可否地說:“我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事實上當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猜出了你父親是達爾扈特。蒙古人之所以把埋葬成吉思汗的地方稱為‘伊克霍日克’(蒙古語:大禁地),是因為你們把那裏視為最神聖的地方,是嚴禁任何人去打擾的,更不用說是挖掘了。而且據我的研究,大禁地埋葬的不僅是成吉思汗一個人,還有黃金家族的其他宗親,另外元朝所有皇帝的陵墓至今都沒有被發現,很可能也在大禁地中。貝克?特維斯發現的這些金冊,有可能會讓探險隊找到你們心中的‘大禁地’,我猜測你父親一定是知道了這一點。他來北京的目的也是為了阻止探險隊的行動。所以你會認為是探險隊殺害了你父親,防止你父親阻止他們的探險行動,我說的對不對?”

巴阿茹娜點點頭:“教授說的非常正確,您既然知道這些,為什麼不認同我的想法?”

“有件事你不知道,在你父親被害的同時,記錄成吉思汗陵的金冊也被搶劫了……”

“金冊被搶劫了!”

巴阿茹娜吃驚地打斷了薑無為的話,作為一個研究蒙古曆史的博士生,她非常清楚金冊的價值。

薑無為接著說:“不僅金冊被搶,而且凶手殺害了你父親後,還將他的身體擺出了一個怪異的姿態……”

巴阿茹娜聽到這裏,神情突然變得異常悲憤,咬著牙說:“凶手是不是還侮辱了我阿爸的身體?”

“不,凶手不是要侮辱你父親的身體,好像是要傳遞一種信息。我發現你父親的身體呈現出的姿態,跟古代一個非常神秘的相墓門派的符號很相似,據我所知,成吉思汗陵就是由這個相墓門派選定並負責設計修建的。”

“莫非是教授所說的這個相墓門派中的人殺害了我父親?”

薑無為搖搖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這個就更沒有道理了,有一個事實你可能不知道,這個相墓門派甚至比你們蒙古人更注重對成吉思汗陵的保護,他們怎麼可能……”

話說到一半,薑無為的神色突然大變,好像想起了什麼,整個人一下子愣住了,他忽然想起那張撲克牌上的留言。

巴阿茹娜看到薑無為神情有異,趕忙問:“教授,您怎麼了?”

薑無為擺了擺手,走到旁邊的紅木座椅邊緩緩地坐下,隻見他緊蹙著眉頭,自言自語地說:“我猜到是什麼人搶走了金冊……因為他……他留言說要毀掉金冊……”

“教授,您快告訴我是什麼人搶走了金冊!”巴阿茹娜焦急地說。

薑無為看了看巴阿茹娜,隨即又流露出疑惑的表情,遲疑了片刻後緩緩地說:“他們跟你父親的目的應該是一致的,又怎麼會殺害他……這個沒有道理啊……不可能……不太可能……”

“教授,您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人殺害了我阿爸?”

“這件事我還沒有考慮清楚,暫時還不好說……”薑無為沉吟一下,隨即問,“巴阿茹娜,我能不能先問你一個問題?”

“教授要問什麼問題?”

“你父親讓你來博物館,是否對你說過什麼?”

“阿爸在電話裏說,兩天前他收到一封信,信中告訴他有人找到了記載著關於‘伊克霍日克’信息的金冊,並且要在博物館展出,許多外國科學家組成的探險隊將要根據金冊上記錄的內容進入‘伊克霍日克’。阿爸來的目的就是要阻止他們研究金冊。因為這封信是匿名,阿爸擔心金冊是假的,所以讓我來鑒定一下。我是學習蒙古曆史的,對金冊有一定的研究。”

薑無為對巴阿茹娜的話有點不理解,急忙問:“如果金冊是假的,探險隊就不能根據它發現大禁地,你阿爸擔心什麼?”

“阿爸擔心被人利用。”

“被人利用?”

薑無為還是沒有太明白巴阿茹娜話裏的意思,不過他沒有再問下去,薑無為現在最想了解的是甫仲收到的電子郵件上提到的那件事,剛才甫仲離開時看了他一眼,薑無為明白甫仲眼神中的含義。

“巴阿茹娜,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這件事可能與你父親的被害有關,如果你知道,請一定告訴我……”薑無為說著話看了看巴阿茹娜。

“呃,什麼事情?”巴阿茹娜急忙問。

“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叫甫仲,是國家安全部門的局長。在你父親遇害前半個小時,甫局長收到一封電子郵件,郵件中不僅提到你父親的被害,還特意指出你父親身上暗藏一個驚人秘密,而且必須在明天上午十點前解開這個秘密,否則將會引起一場外交危機……”

“外交危機!”巴阿茹娜不解地問,“我父親怎麼可能引起什麼外交危機?”

“具體的情況我不清楚,郵件中提到蒙古政府的一位領導人正在對我國進行國事訪問,明天上午十點,兩國領導人要舉行聯合新聞發布會,郵件上威脅說,如果解不開這個秘密,到時候就會把整個事件在新聞發布會上捅開……”

“蒙古國領導人!”巴阿茹娜吃驚地說,她想了一下,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突然問,“今天是陰曆的幾號?”

薑無為想了一下說:“應該是八月二十二,怎麼了?”

巴阿茹娜沒有說話,隻見她細長的秀眉擰成了一團,神情越來越冷峻,猛地抬眼望著薑無為,同時焦急不安地說:“那封電子郵件說的不錯,要出大事,真的要出大事……”

薑無為從巴阿茹娜的神情中看出了問題的嚴重性,急忙問:“巴阿茹娜,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大事情?”

“我不能說……我不能說出這件事……”

巴阿茹娜急得來回踱步,在接待室裏連連轉圈,她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阿爸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這裏……這可該怎麼辦……”

“巴阿茹娜,告訴我要發生什麼事情,或許我可以想出解決的辦法來。”

巴阿茹娜搖著頭表情沉重地說:“沒有人可以解決,這件事隻有我阿爸能做,可以他卻……”

“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沒有人能解決?請你相信我。”

巴阿茹娜停下腳步,用無奈的目光看著薑無為說:“這件事關係到達爾扈特的最高機密,我不能說。”

薑無為頓覺靈光一閃,巴阿茹娜的話一下子提醒了他:“我知道了,這件事一定與祭祀成吉思汗有關,三天後是成吉思汗駕崩的日子,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祭祀活動。如果我猜測的不錯,你父親將會前往‘大禁地’拜祭成吉思汗。”

巴阿茹娜睜大眼睛望著薑無為,吃驚地問:“除了達爾扈特,普通的蒙古人都不知道這個秘密,您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薑無為沒有回答巴阿茹娜的問題,而是反問她:“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件事會引發什麼大事?”

巴阿茹娜搖著頭,表情痛苦地說:“我不能說,我向聖主發過誓,永遠不能對外人說出任何關於‘大禁地’的事情。”

“巴阿茹娜,你聽我說,我現在不是局外人,已經被牽扯進了整個事件中。剛才我說的那封郵件中特別指出,我是唯一能夠解開這個秘密的人,而且案發當時我就在3號展廳內,請你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偶然。你隻有告訴我將要發生什麼大事,我才能幫你……”

“這件事不僅僅是我的事情,牽扯到所有的蒙古族人,如果處理不好真的會惹出大亂子來。”

“我知道,所以才請你把真相告訴我,隻有了解真相才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巴阿茹娜用懷疑的眼神望著薑無為:“教授真的能解決這件事情?”

薑無為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請相信我。”

巴阿茹娜緊蹙秀眉想了一會兒,仿佛下了很大決心:“現在隻能相信教授了,教授一定要幫我,否則真的要出大事情……”

話出口後,巴阿茹娜又遲疑了一下,神情嚴肅地對薑無為說:“在我說出真相之前,教授必須立下毒誓,此事不能對任何人講。”

薑無為毫不猶豫地將右手舉過肩膀,然後神情莊重地說:“我對天發誓,一定嚴守巴阿茹娜姑娘告訴我的一切事情,否則必遭天譴,五馬分屍而死……”

薑無為發過誓後,巴阿茹娜忽然問他,“對於守衛和祭祀聖主之靈的達爾扈特,教授對於他們的分工和職責了解多少?”。

“知道的不多,基本就是剛才我對甫局長講的那些。”

“教授一定知道,我們蒙古族對聖主的祭祀可以說是世界最為嚴格和複雜的祭祀活動了,這些祭祀主持和執行者叫亞門特。從職能上分為‘聖主達爾扈特亞門特’和‘蘇勒德達爾扈特亞門特’(蘇勒德,蒙古語是指成吉思汗使用的戰旗)。兩部分達爾扈特,各有八大亞門特,負責管理和主持祭祀活動的是以太師、宰相、洪晉、徹爾彼等等為首的十六大亞門特。我阿爸是亞門特中處於最高地位的太師賀希格,就是祭祀活動的首領……”

說到這裏,巴阿茹娜停了一下,隨後看著薑無為問:“剛才教授提到我阿爸會去‘大禁地’祭祀聖主,您知道他們是如何前往‘大禁地’的嗎?”

薑無為搖搖頭,輕聲說:“我想這應該是達爾扈特人的最高機密吧。”

巴阿茹娜接著說:“前往‘大禁地’祭祀聖主的亞門有九十個,(亞門特為達爾扈特職位稱號,具有亞門特稱號的具體人,稱為亞門。)分別是來自十六大亞門特中,在這九十個亞門中,隻有我阿爸知道如何前往大禁地。明天上午這九十個亞門會接到我阿爸的口信,在傍晚前到達一個秘密地方集合,為了不被人知,每次集合的地方都是在不同的地點,這個地點由我阿爸臨時決定。這九十個亞門都是騎白馬前往臨時地點,到達集合地點後,人和馬都要被蒙住眼睛,然後再被我阿爸帶到另外一個秘密地點,而這個地點就是前往大禁地的起始地,不過到達這個起始地點後,我阿爸的眼睛也將要被蒙住,所以大禁地具體在什麼地方,我阿爸也不知道……”

薑無為疑惑不解地問:“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蒙住了,那他們如何去大禁地?”

“到達起始地點後,九十匹白馬中,有十匹馬的眼罩將會被摘下來,不過馬的主人並不知道自己騎的馬是被蒙住眼睛還是被摘去了眼罩,隻有我阿爸知道哪些人的馬沒有眼罩,在這十匹中有五匹是多次去過大禁地的,老馬識途,而這些沒有眼罩的馬會把他們從起始地點帶到大禁地去,據說路途非常遙遠,他們要走兩天時間。不過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他們都是白天停下,晚上行走……”

薑無為恍然大悟地說:“我明白了,沒有你父親的帶領,前往大禁地祭祀成吉思汗的達爾扈特就無法到達起始地點,後麵的祭祀活動就無法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