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離現場(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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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一同走進展廳,來到發生凶殺案的獨立展區邊。看到以詭異的姿勢匍匐在地板上的巴哈丹巴爾後,巴阿茹娜一下子愣住了,臉上頓時浮現出悲憤驚愕的神情,片刻之後,她大叫了一聲,隨即向死者撲過去。

徐雯按照武介東的安排,一直暗中跟在三個人的身後,她早就預料到看到死者後巴阿茹娜的反應,所以看到巴阿茹娜衝向死者的遺體後,她迅速從旁邊閃出來,攔腰抱住了巴阿茹娜,不讓她撲到死者身上,以免破壞了現場。

巴阿茹娜的眼睛中充滿了血色,臉上一副令人膽顫的表情,完全沒有了優雅文靜的姿態,流露出蒙古人特有的彪悍,一邊掙紮著一邊用沙啞的聲音低吼著說:“是誰把我阿瓦弄成的這個樣子……我一定要殺了他……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凶手……”

徐雯把巴阿茹娜拖到了一邊,安慰她說:“請你冷靜一下,相信我們很快會抓住凶手替你父親報仇。”

就在這時,武介東從展廳門口走過來,在他身後還跟隨著兩名戴口罩穿隔離衣的人,兩人還攜帶著一副擔架。

武介東來到甫仲身邊,低聲問:“甫局,醫院的救護車來了,現場已經勘查完畢,是否可以把死者拉走?”

甫仲看了一眼悲慟欲絕的巴阿茹娜,默默地點了一下頭,武介東於是向攜帶擔架的兩個人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們可以把死者抬走了。

薑無為來到案發現場後直接走到了巴哈丹巴爾的遺體邊,剛才在這裏的時候,他一直沒能近距離地觀察死者,現場已經勘查完畢,他可以走進獨立展區內仔細的查看一些細節。

薑無為圍繞著死者轉了一圈,心裏突然產生了奇怪的感覺,似乎在巴哈丹巴爾的這種詭異的姿勢中還包含著什麼特殊的信息,雖然說不出來,薑無為本能地感覺到一定有什麼信息自己沒有解讀出來。

就在薑無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兩個穿隔離服的人把一副擔架放在了死者的身體旁邊,然後兩個人分別走到死者身體的前後,準備把巴哈丹巴爾的遺體抬到擔架上。

看到與巴哈丹巴爾的遺體並排放置的擔架後,薑無為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似乎找到了遺體上隱藏的信息。

“等一等!”薑無為急忙製止住了已經彎下腰準備抬屍體的兩個人,他回頭看著正在安慰巴阿茹娜的徐雯大聲說,“小姐,打攪一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徐雯看了薑無為一眼,不太高興地說:“我叫徐雯,不習慣被人稱呼小姐。”

“呃,對不起徐警官,我記得您說過死者的遺體有被移動過的痕跡,那您能不能告訴我,死者的身體原來呈現什麼樣的姿勢?”

甫仲聽到薑無為的話後,急忙走過來問:“教授有什麼新的發現?”

“我感覺死者的姿勢中似乎包含著某些特殊的信息沒有被解讀,也許是凶手特意留下的,不過我還不能確定……”

徐雯低聲對已經控製住情緒的巴阿茹娜說了幾句,將她父親的遺物交給她。隨後走到巴哈丹巴爾的遺體旁,徐雯思考了一下,隨後用手比劃著說:“根據現場的痕跡推測,死者走進這個展區後先是圍繞著展櫃轉了一圈,他一定是在仔細地查看展櫃內的金匱,最後在展櫃的正前方停下腳步了,從短劍插入的角度判斷,死者可能是跪在這裏,也就是這個時候,凶手出現了,用短劍殺死了被害人……”

薑無為突然打斷了徐雯的話,“我想知道的是巴哈丹巴爾被殺後,最初他的身體是朝什麼方向躺著的?”

徐雯看了薑無為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我推測死者的頭部最初大概是朝向兩點方位,也就是東北方向。”

薑無為急忙說:“這就是說凶手有意將死者的身體擺成了正南正北的方向。”

“教授的意思是凶手特意把死者的身體與子午線重合?”甫仲若有所思地說,“凶手這麼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與子午線重合?”

薑無為不置可否地重複了一遍甫仲的話,他沉思了一會兒後,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對兩個穿隔離衣的人說:“好了,你們可以把死者抬走了。”

就在幾個人說話的時候,巴阿茹娜跪在父親的身體邊,手捧著父親的心愛之物,忍不住淚如泉湧,這是徐雯從巴哈丹巴爾的腰帶上取下來的,用銀鏈連在一起的蒙古刀、火鐮還有荷包,這三樣東西是蒙古男人永不離身的東西,也是蒙古男人的象征。在巴阿茹娜的心中,這三件東西上依附著父親的靈魂。對於信奉薩滿教的蒙古族人來說,他們重視的是先人的靈魂。

兩個醫院的工作人員先把裹屍袋敞開鋪在擔架上,然後把巴哈丹巴爾的遺體抬上去,將裹屍袋的拉鏈拉起來,隨後抬起擔架往門口走去。

巴阿茹娜跪在地板上,向著被抬走的父親磕了三個頭,隨後站起來,把父親的蒙古刀貼在自己的心口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目送著父親的遺體從視野中消失。

徐雯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巴阿茹娜為什麼沒有一起走,她走過來低聲問:“你不跟著去看看嗎?”

巴阿茹娜搖著頭,一臉悲戚地說:“不,我現在還不能走,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更重要的事情?”

徐雯疑惑地望著巴阿茹娜,她不知道巴阿茹娜所說的重要事情是什麼,巴阿茹娜似乎已經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更想不出此時對於巴阿茹娜來說,還有什麼事情比父親的去世更重要。

甫仲看出了徐雯的猜疑,想轉移她的注意力,於是問她:“會議室那邊調查的情況怎麼樣了?”

站在一旁的武介東看出了甫仲的意圖,急忙搶著回答:“呃,已經了解了一多半人,講述的情況大同小異,基本差不多,有價值的信息不多。”

武介東一直在觀察著薑無為、甫仲還有巴阿茹娜的一舉一動,他也在琢磨巴阿茹娜沒有離開的原因,他感覺甫仲一定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他們。

甫仲看了一眼手表,然後對武介東說:“你們必須抓緊時間完成排查工作,半個小時後所有的與會人員都要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武介東吃驚地問,“為什麼讓他們離開?萬一凶手就藏匿在這些人中,那不是把他放跑了嗎?”

“今天中午有個歡迎宴會,有多個國家駐華使領館的文化參讚都參加,另外還有一些駐華機構的重要人士參加,如果與會的學者專家們不去參加,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遍世界。你們倆抓緊時間去工作,二十分後準時讓所有人離開,明白了沒有?”

“是。”武介東答應一聲,向徐雯揮了一下手,兩人一起向展廳門口走去。

甫仲轉過身,看到薑無為靜靜地站破碎的展櫃邊,聚精會神地查看著展櫃情況,他走過去輕聲問:“教授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薑無為看了甫仲一眼,臉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剛才回憶了一下案發時的情景,當時我在展廳那邊,聽到一聲敲擊玻璃的聲音,緊接著就響起了警報聲,這說明作案人隻敲擊了一下就將防彈的鋼化玻璃砸碎。我跑過來後看到了那個扔在這裏的錘子,雖然鐵錘的一端是尖的,可以產生很強的敲擊力,但是要將這種防彈玻璃砸碎,恐怕不是很容易……”

甫仲似乎對薑無為所說的事情並不感興趣,他點點頭,平靜地說:“教授說的不錯,我到達現場後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而且已經猜到凶手是用什麼方法輕易地將防彈玻璃砸碎。先把這個問題放一放,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尋找被搶走的金冊……”

說話的同時,甫仲看了看巴阿茹娜,又看看薑無為,神情莊重地對兩人說:“希望教授和巴阿茹娜博士一定要聯起手來,目前隻有二位能化解這場危機,這件事關係到國家的穩定和聲譽,拜托你們了。”

巴阿茹娜已經從悲痛中掙脫出來,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著她。

巴阿茹娜用手帕擦了擦臉頰上的淚,輕聲說:“明天上午十點前,前往大禁地參加祭祀活動的亞門,會派人到我家聽阿爸的口信,然後在傍晚時到達一個臨時集合地點,所以我必須在明天上午十點趕回巴彥卓爾草原,向大家傳達口信,告訴他們一個臨時地點。這個地點我可以隨意找一個,不過等到太陽落山時,必須要知道前去大禁地的秘密起始地,否則就麻煩了。”

薑無為忽然說:“可是你並不知道九十匹白馬中哪幾匹是去過大禁地,即便是知道了秘密起始地也無法前往大禁地。”

“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可以把所有馬的眼罩都摘下來,所以現在的關鍵是找到這個秘密起始地,這個隻有靠教授了。”

甫仲看著巴阿茹娜說:“從京城去巴彥卓爾草原還有三百多公裏,如果來不及可以用直升機把你送回去。”

薑無為知道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找出前往大禁地的隱秘起始地,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身盯著地板上巴哈丹巴爾趴過的地方,思考了一會兒後自言自語地說:“凶手把巴哈丹巴爾的身體擺成這樣,而且還留言把金冊藏在京城的五個地方,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麼聯係……”

“教授的意思是先在北京尋找被搶走的金冊?”巴阿茹娜輕聲問。

薑無為點點頭:“無論如何必須找到被搶走的金冊,否則無從下手,況且這些金冊的曆史價值難以估計,就是與隱秘起始地沒有關係也必須追回來。”

“教授是否考慮過凶手留下字條的真正用意?”

薑無為略一沉思說:“我感覺有點像是虛張聲勢,他這樣做最初使我誤認為是子午派的人搶走了金冊,從掌握的情況看這似乎不太可能。隻要不是子午派的搶走了金冊,他就不會將金冊毀掉。”

“教授的意思是對方在擾亂我們的思維?”

甫仲話音剛落,薑無為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然看到武介東急匆匆地跑來,離著一段距離就大聲說:“甫局,有重要發現……”

當著兩人的麵有些不方便,甫仲對薑無為說:“你們先研究著,我出去一下。”說完甫仲向武介東揮了一下手,示意出去……

(2)

會議室內,與會的專家學者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論著發生的意外案件,大家都料想不到在H博物館內發生這種事情,關鍵是研討會因此而不能進行下去了,心中都有離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