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吹真是很冷,司徒甜加快步伐走起來,但頭暈暈的,雙腳還是有些軟,路上完全看不到半條人影。沒人會在這種時間還出來瞎逛,除了司徒甜。她一邊胡思亂想地走著,不知不覺地,醉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黑夜無形的恐懼感。

原本就膽小的司徒甜,似乎聽到除了自己腳步聲還有別人的腳步聲。錯覺,一定是錯覺。她回頭一看,身後並沒有人跟過來。司徒甜在心裏罵自己真的很膽小很沒用,感覺以前自己並不是這麼膽小,可為什麼現在變得越來越膽小了呢?

司徒甜想跑回家,又覺得腦袋有點兒暈,要是真跑起來的話,沒準兒到不了家自己就先暈倒在半路上了,因此她不敢走得太快太猛。就在這時,她真的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司徒甜大驚失色,心裏想:這下子糟了,真的有人在後麵!

但是司徒甜猜不到,後麵跟著自己的人究竟是木村還是真正的色狼?

司徒甜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頭太暈她不敢太用力地回頭看,當她慢慢地轉過頭之後,司徒甜全身的血液幾乎凝固住,隻見就在她背後,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男人的身影。司徒甜頓時肩膀顫抖了一下,牙齒都打起哆嗦,她顧不上頭暈拚了命地朝前麵跑起來。

背後男人的腳步聲似乎配合著司徒甜的步伐加快了速度,眨眼之間,司徒甜就感到有一雙陰冷的大手抱住了自己的身體,還沒等她叫出聲來,有一隻手很有經驗地捂在了她的嘴巴上,司徒甜同時聞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是從身背後的男人的衣服上散發出的味道……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色狼!

司徒甜的五髒六腑急速跳動,四肢痙攣,大腦徹底被恐懼侵占了之後她感到的全都是絕望。頭越來越沉,手腳越來越失去了力量,一隻鞋都脫落了,可憐的司徒甜欲哭無淚,大概不幸就要在今夜發生了。

司徒甜在心中不斷地對自己說,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要掙紮,可除了垂死掙紮,還能做什麼?恍惚間,司徒甜似乎發覺自己的嘴巴還半張著,她伸出舌頭可以舔到色狼鹹鹹的手心,於是,司徒甜張大嘴巴,露出兩顆尖銳的小虎牙,她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地咬了下去……

女民警:“你確定不是木村本人嗎?”

司徒甜:“不是他。”

女民警:“你有什麼根據沒有?”

司徒甜:“那個抱住我的男人身上有一股子味道,我在木村身上沒有發覺那種味道。”

女民警:“是什麼味道,煙草的味道嗎?”

司徒甜:“也許……也許是……嗯,應該是煙草味道,木村好像不抽煙。”

女民警:“除了煙味兒,還有什麼其他特征嗎,你真的沒看見色狼的臉?”

司徒甜:“他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毛線帽子,遮住了半張臉。哦,對了,我咬了那個色狼一口,就在他左手掌的某一個地方,我咬得可狠了,我覺得都咬出血了,我想肯定可以留下痕跡的。”

女民警:“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他都對你做過什麼嗎,假如你不好意思說出口,可以用筆寫出來……”

司徒甜:“我也不知道。”

女民警:“你不知道?是不是你昏迷了?我理解不了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司徒甜:“我沒有昏迷,那個色狼隻是跑上來抱住我,他的力氣很大,所以我猜測那個人根本不是木村,因為木村是個文弱書生,他肯定沒那麼大力氣的。”

女民警:“後來呢?”

司徒甜:“後來他抱住我……我就險些摔倒,鞋也掉了,我咬了他的手,他疼得大叫了一聲……然後我就報警了……後來就被警車帶到了派出所……”

女民警:“難道色狼沒有對你做過其他什麼嗎?”

司徒甜:“他對我做的我都說了啊!”

女民警:“你說了?”

司徒甜:“是啊,他抱住我,然後我險些摔倒了,鞋子掉了,我咬破了他的手,他肯定很疼,然後就逃掉了。”

女民警:“除了這些就沒做別的了嗎?”

司徒甜:“沒了,不過他抱住我的時候嘴裏一直嘟囔著一句話,整句話我記不起來了,但有幾個詞我還記憶深刻……”

女民警:“哪幾個詞?”

司徒甜:“房子、錢、老女人……”

女民警很仔細地把司徒甜說的內容全部記錄下來,她大致看了一遍記錄,才問:“這樣說來,那個色狼並沒有對你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你應該明白我指的是什麼。”

司徒甜點點頭說:“我理解,我猜想那個色狼似乎對女人很不滿,也許他曾經被女人傷害過,很想報複或者嚇唬一下女人,而並不想真正的行凶,這就是那個色狼給我的感覺。”

這一年的春天,尤其是最近一兩個月的時間裏,不單單隻有司徒甜和沙悅報案說走夜路時受到色狼的追擊,還有住在附近的數名青年女性也反映了同樣的情況。根據司徒甜提供的情況,警方並沒有從哪一個疑似色狼的嫌疑人手上發現牙齒咬過的傷口。警方猜測,色狼很可能是因為手部受傷,暫時躲起來不行動了,但是,即便最近幾天沒人報案,警方也絲毫沒有鬆懈。

由於案發區域正在施工建設,很多輔助設施沒有建設完成,路窄且黑,於是派出所輪班派出一輛警車停在隱蔽的地方,24小時進行監控。派出所所長強調,一旦發現可疑男子,立即采取抓捕行動。

話說這一天夜裏陳健當班,沙悅得知消息後特意約來司徒甜,三個人坐在警車裏監視著前方的小路。因為這條小路是前麵幾個新建住宅區的必經之路,最偏僻最黑暗也最接近動物園,蹲守在這裏抓住色狼的概率也最高。

由於派出所發出了通告,夜裏已經很少有年輕女士在這條路上走動了。膽小是人們的天性,不隻是年輕女人,夜裏9點鍾一過,這條路上幾乎就看不見行人了。

麵對空無一人的小路,坐在後排的沙悅和司徒甜都有些犯困。快10點了,司徒甜提議回家休息。可就在這時,坐在前麵的陳健突然直起腰盯著車窗外麵看,這一舉動引得後麵兩個女人也把臉湊到車窗上觀瞧。

“好像是三個人。”沙悅對司徒甜說。

“小點兒聲音。”陳健說了一聲之後,他慢慢推開車門,把身子探了出去。

“不會是色狼,因為色狼隻有一個,不可能成群出沒的。”沙悅壓低了聲音問陳健,“你要做什麼啊,那隻是三個過路人而已。”

“你懂什麼,你沒看見那三個人是並排走的嗎?兩邊的人緊緊夾著中間的一個人,中間那個人好像一動也不動……”

“那又怎麼樣,三個醉鬼隻能相互攙扶才不至於摔倒,對嗎?”沙悅反駁說。

“我過去看一看,你們不要動,聽見沒?”陳健朝後麵看了一眼就下了車,輕輕關閉了車門。

警車停在很遠的陰影裏,前麵還有一棵大樹做掩護,所以一般路過的人很難發覺這裏藏著一輛車。陳健跳下車,彎著腰朝那三個人小跑過去,因為距離並不近,陳健又不敢打草驚蛇,所以跑得很輕很慢,耽誤了不少時間。

三個黑影朝動物園的方向走,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車裏,司徒甜不放心地說:“陳健一個人去,他們有三個人,萬一是歹人,他雖說是警察,一個又怎麼能對付三個呢?”

“就是啊,被暗算了那可就糟了。”沙悅看了一眼司徒甜,“要不咱們也出去看看吧,有個照應也是好的。”

“那好吧。”

兩個女人各自推開車門走下車,夜風一吹,司徒甜首先打了個噴嚏,沙悅低聲說:“盡量別發出聲音來。”

“我知道,不好意思。”司徒甜點點頭。

“甜甜,你說陳健去了哪裏,我怎麼都看不見他的人了?”

“就是動物園的方向,動物園邊上有一間公共廁所,好像就是去了那個方向。”

“我們走過去看看吧,你覺得呢?”沙悅轉頭看向司徒甜。

兩個膽小的女人穿過窄路朝著動物園的方向走,因為精神集中在尋找陳健上,她們都忽略了身後突然閃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那個男人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毛線帽子,帽簷齊著眉毛拉下來,他低著頭,悄悄邁開腳步,發現前麵的兩個女人之後略微地遲疑了一兩秒鍾,最後選擇了其中一個,高抬腿輕落腳,衝著司徒甜跑了過去。他的腳步始終輕抬輕落,但還是發出了沙沙的聲音,然而司徒甜隻顧找陳健,沒有聽到。

“甜甜,你看,有兩個黑影出現了。”沙悅指著前麵說,“咦?怎麼會是兩個,我明明看見的是三個,你說剛才是不是三個?”

“對,是三個,少了一個,而且現在這兩個人是一前一後地走著,也不並排走了。可是,陳健又到哪裏去了呢?”

“這樣吧,甜甜,你在這裏等會兒我,我走到公共廁所附近去找陳健。”

“那好,你要小心哦。”

“嗯,放心好了。”

司徒甜吃過虧長了心眼兒,她的手機早就握在掌心,準備隨時報警,可就在此刻,她覺得身後惡風不善,有一個帶著類似煙草味道的身體撲了過來,司徒甜本能地大叫了一聲。沙悅還沒有走出多遠,她聽見同伴的驚呼,也下意識張大嘴巴喊了一聲,當發現有個黑影抱住司徒甜之後,沙悅便忍不住和司徒甜一起尖叫起來。

“色狼!抓色狼啊!”

兩個女人尖厲的聲音劃破夜空,正與司徒甜撕扯的色狼害怕了,他鬆開司徒甜,慌亂地朝遠處飛跑,轉眼之間,就跑出了很遠的距離。

不僅是色狼逃了,在動物園附近的兩個黑影聽到叫聲也驚慌失措,匆匆忙忙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色狼!色狼又出現了!”沙悅控製不住自己依舊喊個不停,“陳健,你在哪裏啊?陳健,你快來啊,色狼又出現了,你快抓住他!”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動物園那裏跑過來,正是陳健。沙悅剛剛扶起司徒甜,她一看到陳健就上前拉住陳健的胳膊,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色狼逃跑的方向,大聲說:“色狼……色狼……朝那個地方跑了……快追,你快追啊!”

“別喊了!”陳健問司徒甜,“你沒事吧?”

司徒甜搖搖頭表示自己還好。沙悅很生氣,搖晃著陳健的肩膀,大聲問:“色狼都跑掉了,你為什麼不追啊?趕緊開車去追或許還來得及,你傻了嗎?”

“別鬧了。”陳健看見司徒甜手裏握著手機,命令她說,“趕快報警,現在,不僅僅是抓色狼那麼簡單了,出大事了!”

“出了什麼大事啊?”沙悅問陳健。

“在動物園門口的公共廁所裏,我發現了一具……男屍!”

“什麼,男屍?”沙悅張大了嘴巴。

“真的?我的天啊!”司徒甜的肩膀一抖,手機都險些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