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夏天的推理1(2 / 3)

“哦。”老鄭點點頭,他依然很迷惑但也不好意思刨根問底,“我真的沒有印象在廁所裏發現過什麼異常,更別說是一具男性屍體了,不過……”

“不過什麼?”木村問。

“有一天夜裏我並沒有在動物園值夜,今年春天的三個月裏,隻有那一天我沒有值夜,你們說,會不會就是那一晚出的事情呢?”

“哦,那麼請問你是哪一天沒有值夜班的呢?”司徒甜問老鄭。

“讓我好好想一想……”

老鄭掰著指頭算了半天,才說出了那個日子,司徒甜一聽心裏就是一震,因為,那一天正是她與沙悅和陳健發現屍體的日子。

“真的有這麼巧嗎?”老鄭低下頭,用指甲撓著頭皮說,“為什麼偏偏我不在,那裏就出事了?還好我沒在……”

“那一天你為什麼不在動物園值班呢?”木村好奇地問。

“哦,是這樣的,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突然生病住進醫院,那一晚我就拜托阿東幫我值夜,可是,就在那一天晚上,動物園裏麵也出了一件事情……”

“還出了什麼事,跟發現屍體有關係嗎?”司徒甜忙問。

“沒有沒有,”老鄭擺擺手,“絕對跟房地產商人的死沒半點兒關係,是動物園內部的事情。”

“到底怎麼了?”木村又問。

“猴山你們都知道吧?”老鄭說。

“知道。”木村和司徒甜一起回答。

“在那一晚,從猴山裏麵跑出來兩隻猴子……”老鄭回答說。

“跑出兩隻猴子?”司徒甜與木村麵麵相覷,司徒甜又問,“猴山的鐵柵欄和鐵網很高,在白天的時候我還注意看了,猴子是越不過去的,怎麼會從裏麵跑出猴子來呢?”

“是啊,我怎麼也沒聽說猴山丟失過猴子的事情?”木村也問。

“那時候你還沒有來動物園上班。你們現在看見的猴山是重新加固過的,以前,猴山的鐵柵欄最上麵的鐵絲網並沒有那麼高。因為猴子並不像老虎獅子那麼可怕,攻擊性也不強,所以猴山並不是完全封閉的,可以說是露天的。當初修建猴山的時候,猴子是不可能從鐵柵欄裏麵跳出來的,可猴山中心有一棵樹,那棵樹每年都在長高,猴子要是爬到樹尖上,縱身一躍是可以跳到外麵來的,不過,猴子一般不會冒險往下跳,因為很高,跳下去很危險,猴子也不傻。事後,動物園的員工也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麼猴子會那麼瘋狂地冒死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當時跳出來的有兩隻猴子,隻抓住了一隻,被抓到的那隻猴子跳下後當場摔斷了腿,沒跑多遠。還有一隻猴子丟失了,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出了這樣的事,後來猴山就重新加固了鐵柵欄對嗎?”木村問。

“沒錯,不僅是加固,而且把裏麵那棵樹也鋸短了,這樣一來,猴子肯定是沒辦法再跳出鐵柵欄了。”

“也就是說,那一夜發生的怪事,老鄭你都沒有在場,而是阿東在動物園裏替你值班,而你生了病,去了醫院?”木村繼續問。

“沒錯,阿東隻是捉住了那一隻摔斷腿的猴子,另一隻猴子他就沒有看到。丟失了一隻猴子這種事應該說是動物園本身管理有問題,可動物園領導推卸責任,不知怎麼就怪罪起阿東來了,還扣了他的錢。阿東倒沒說什麼,或許是因為他這個人脾氣好的緣故吧。”

“會不會是因為阿東晚上閑得慌,故意逗猴子玩兒,把猴子激怒了,從而跳出鐵柵欄?”司徒甜提出自己的假設。

“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阿東這個人很沉默,尤其是離婚之後他幾乎一整天也不和同事說上一句話。還有,他在動物園做電工也好幾年了,他對動物早就習以為常了,為什麼偏偏在那一晚去逗猴子?所以根本沒有這種可能。”

“那麼老鄭,請問你當天夜裏生了什麼病,非得離開不可嗎?”司徒甜小心地問。

“肚子疼,總是想嘔吐卻又嘔不出什麼來,身上沒力氣,全身難受,非常難以忍耐,所以我就去了附近的一個小醫院裏麵打點滴,在醫院裏躺了一宿才緩過神來。”

第二天臨近下班的時候,司徒甜收到一則短信,短信是木村發來的。他說,對於房地產商人被殺的案情,他有了一些自己的推測,希望跟司徒甜見上一麵,把他的想法對司徒甜說一說。

司徒甜很快答應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木村的態度轉變了那麼多。昨天夜裏,木村把司徒甜送到住宅樓的門口微笑了一下就轉身離開了,也沒有說什麼話,更沒有奇怪的舉動,很紳士,也很正人君子的樣子。如此一來,對於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司徒甜的內心更覺得對不起木村了,由於自己的一時衝動,誣陷木村是色狼,令木村被抓從而丟掉了原來的工作。

之前的那一條小窄路已經不複存在,不但拓寬了,而且路麵鋪上了柏油,兩邊的路燈又高又大都通了電,這裏的夜晚比春天的時候明亮了也安全多了。司徒甜每次回家的時候會路過動物園經過這條小路,這一次,她看到木村正在路口等她。

“司徒小姐,”木村快步走到司徒甜跟前,急不可耐地說,“昨天晚上回去後,我一夜都沒有睡著,我覺得我好像發現了什麼,但我又不知道我的那些想法是否正確,也沒辦法把那些推理告訴警察,我最擔心的是說了之後會給某些無辜的人帶來麻煩。”

“木村先生你不要著急,你到底發現了什麼秘密?”

“嗯,也不是什麼秘密,我會告訴你的,不過那是一段很長的推理過程,我們必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才能說。”

“那好吧。”司徒甜轉動身子朝動物園對麵看,那裏有一家小吃店,她指了指小吃店,“咱們要不就去那裏談一談吧。”

“好極了。”木村點點頭。

“木村先生,你到底發現了什麼?”司徒甜問。

小吃店裏,兩個人坐下來,點了兩杯冰鎮飲料,飲料一上桌,木村就一口氣喝了大半杯,似乎很渴的樣子,然後他才說:“我想……我……我知道了殺死房地產商人的凶手是誰……”

“啊,真的?”

司徒甜剛用吸管吸了一口冷飲,聽見木村這樣說,她險些嗆著了。

“是的。”木村重重地點點頭。

“那麼凶手是……誰?”司徒甜壓低聲音問。

“我認為是……阿東。”

“啊?”

“嗯。”木村點點頭。

司徒甜用手捂住嘴巴,眼睛下意識朝左右看,好像阿東就坐在旁邊偷聽似的。這個時候小吃店的顧客並不多,她壓低聲音繼續問:“你為什麼認為凶手會是阿東呢?”

“主要是因為時間,我是從時間推斷的……”

“時間?”

“時間太過巧合,司徒小姐,當我聽到老鄭住院的那一天與發現屍體是同一天這個重要線索之後,我就覺得很可疑,難道你不覺得很可疑嗎?”

“是很可疑,但這也不能說明屍體就跟阿東有關係啊,沒準兒隻是一個巧合呢?”

“當初我也認為是巧合,但是老鄭隨後說,那一夜在動物園裏還發生了一件怪事,就是猴山的兩隻猴子從鐵柵欄裏麵硬生生跳出來的這件事情。”

“這又怎麼樣呢?”司徒甜想了想,說,“猴子隻是動物而已,它想什麼時候跳,就會什麼時候跳,這又跟阿東有什麼關係呢?”

“我今天在動物園工作時,特意仔細觀察了一下猴山,還有猴山四周的環境,然後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靠近猴山的鐵柵欄旁邊,也就是距離猴山不遠處,有一個大鐵籠裏麵關著的是一對蒙古狼。”

“蒙古狼?蒙古狼怎麼了?”

“蒙古狼是世界上最大的狼種,也是狼的種族中最凶猛的一個種類,是草原中最好最強的獵手,非常的勇猛好鬥,這種狼比其他狼要厲害數倍。蒙古狼的嗅覺相當的敏感你知道嗎?”

“嗅覺靈敏和殺人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嗅覺靈敏意味著假如附近有鮮血的味道就可以快速地捕捉到,即便血腥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過來……”

“木村先生,我還是理解不了你要對我說什麼。”

“可憐的蒙古狼被抓起來後關進籠子裏麵,每天吃的都是人工飼料,它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聞到鮮血的味道了。你知道鯊魚吧?一旦海水裏出現了血液,哪怕被海水衝淡了,鯊魚嚐到了血腥味就會立刻變得異常凶猛。這就是動物的野性。”

“嗯,你繼續說。”

“再回過頭說猴山隔壁生活著的那一對蒙古狼,它們太長時間沒聞到血腥味了,一旦聞見了,就把持不住了,就會立刻發起狂來,很可能會號叫,也很可能會用身體或頭部去撞擊鐵籠,這樣一來,勢必會驚嚇到隔壁不遠處猴山裏麵的猴子。”

“你的意思是,兩隻蒙古狼發狂了,使猴山裏麵的猴子受驚了,然後有膽小的猴子就爬上那棵最高的樹,冒險從樹頂上跳到了鐵柵欄外麵。猴子之所以敢這麼冒險,是擔心被蒙古狼吃掉?”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認為有道理。”

木村得到司徒甜的肯定,他微笑了一下,又說道:“猴子也不傻,從那麼高的樹上直接跳下去肯定會有危險,如果不是生命受到極大的威脅,沒幾隻猴子敢從那麼高往下跳的,你說對不對?”

“是呀,”司徒甜側著頭思索著問,“那麼,血腥味的來源究竟在哪裏呢?”

“我推想應該是來自於公共廁所裏麵的那具男性屍體。”

“嗯,經過你這麼一說,我認為也有可能。”

“公共廁所有別於別的建築,因為需要通風,窗子都是常年打開的。如果當天的風向是向動物園吹來的,很可能會把血腥氣味吹到動物園裏麵來,人的鼻子或許聞不出來,但動物的鼻子要比人的鼻子靈敏得多,尤其是蒙古狼的鼻子。”

“當天晚上,一切就算是你說的那個樣子,可是,蒙古狼與阿東似乎並沒有任何關係啊!”

“老鄭說,阿東經常與老鄭一起在值班室裏過夜對不對?”

“這個我有印象,老鄭是這麼說過。”

“這樣一來,阿東肯定會對老鄭很了解。”

“那是當然。”

“老鄭經常從動物園門口出去上外麵的公共廁所,這一點阿東很清楚,公共廁所裏麵要是真有一具屍體,必然瞞不了老鄭,就算一時發現不了,那麼遲早也會被發現,因為老鄭不可能一晚上都不上廁所。”

“你懷疑老鄭的病是……”

“沒錯,我懷疑老鄭的病是被人投毒了!”

“這……”

“那個人就是阿東。而且夜間的動物園裏麵,除了老鄭一個守夜人沒有其他人,門衛倒是有,但門衛大多都是臨時工,經常更換,門衛隻是住在大門口的傳達室裏,跟老鄭也不熟悉,所以就隻剩下阿東了。”

“阿東投毒就是為了讓老鄭在那一天晚上離開動物園,老鄭不在動物園值班,那麼也就不容易發現房地產商人的屍體了,你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我就是這麼想的。”木村看著司徒甜。

“倘若真的是你說的這樣,阿東投毒令老鄭離開動物園,阿東就可以殺死房地產商人,然後把屍體暫時存放在公共廁所裏麵。但因為當天的風向,一股子血腥氣味從公共廁所裏飄出來,蒙古狼嗅到了鮮血的味道,引發了獸性,它們發狂了,從而使隔壁的猴子受驚,一隻猴子跳下來摔斷了腿,另一隻猴子失蹤了至今沒有消息。這難道就是整個案件的經過嗎?”

“我就是這麼想的。”木村點頭,他又說道,“至於房地產商人是如何被阿東殺掉的,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動機,殺人是需要動機的,動機呢?”司徒甜問。

“動機是有的,可惜也隻是我的個人推理。”

“阿東為什麼要殺死房地產商人?”

“是的。”木村點點頭。

司徒甜睜大眼睛盯著麵前這個她曾經認為相當平庸的男人,她想不到,原來木村居然還是一個思維如此縝密,推理能力這麼強的人。

“你還記不記得昨天夜裏老鄭對我們說過的一句話?他說阿東老婆跟阿東離婚了,是因為房子拆遷的問題。我想,很可能是原來的房子拆了而阿東一時間沒有房子可住,他的老婆對阿東很失望,就帶著孩子走了,離開了阿東。”

“老鄭是說過這樣的話,阿東的確很可憐。”

“因為拆遷的問題導致阿東對房地產商人恨之入骨,阿東一下子沒了老婆孩子,連住的地方都沒了,於是他就找機會殺掉了房地產商人,為的是報仇。司徒小姐,你覺得這樣的動機合理嗎?”

“我腦子很亂,你先讓我好好想一想。”

“可以。”

司徒甜望著天花板緊皺眉頭思索了好久,木村不敢打擾她,幾分鍾之後,司徒甜才說:“就算這些推理成立,可房地產商人有必要大晚上來動物園門口赴約嗎?因為我覺得,阿東和房地產商人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他們之間並不會有什麼來往的。”

“這一點我也想不通,所以才說自己的那些想法都是推測。”

“木村先生,聽你說了這麼多,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哦,什麼事情?”

“記得發現屍體的當天,我和沙悅,還有一個民警,我們看見了三個奇怪的人影從一個地方朝動物園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