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這一天休息,司徒甜煲了湯去醫院看望木村,天沒黑的時候木村就要求司徒甜離開,那是因為他擔心天黑了司徒甜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司徒甜剛上公交車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陳健打來的電話,陳健問:“司徒小姐,你現在在哪裏,怎麼背景的聲音聽起來這麼雜亂呢?”
司徒甜說:“我在坐車,怎麼了,陳警官你找我有事嗎?”
陳健說:“嗯,有件事情,今天晚上,我會去老鄭家裏調查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因為木村現在沒辦法行動,他對我說過,他所有的對案件的推理和想法你都非常清楚,我想,要是你在我身邊,可能會對我有所幫助。當然,這隻不過是我個人的請求,嗬嗬,你完全可以拒絕我的……”
司徒甜想到了一個問題:“陳警官,你晚上去老鄭家,老鄭值夜班,你見不到他呀。”
陳健說:“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就是故意避開老鄭不在家的時間去,我是想跟老鄭妻子談一談,因為麵包車丟失的時候,她肯定在家裏,我希望能從她的嘴裏得到有用的線索。”
司徒甜說:“好吧,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陳健笑著說:“謝謝,你在家裏等我,我下班後開車去接你。”
司徒甜回答:“好的。”
車子駛入了一片嶄新的居民樓區,距離司徒甜的家有點兒遠,是新近開發出來的住宅區,裏麵的樓房多以中小戶型為主。
車子停下來,司徒甜坐在車裏盯著外麵的樓房,陳健是個很機靈的男人,他問:“司徒小姐,什麼事情讓你疑惑呢?”
“這地段的房子應該不便宜吧?”
“雖然沒有市區的貴,但也便宜不到哪裏去。怎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老鄭的拆遷費有多少,他可以買得起這裏的房子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一會兒你上樓親自問老鄭妻子不就知道了。”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同是動物園的兩個職工,為什麼老鄭能夠買得起這麼好的房子而阿東卻買不起?我隻是在這個問題上不理解。陳警官,你不覺得有點兒怪嗎?”
“這……這一點我倒是沒有考慮過。”陳健承認道。
“也許……也許是有別的原因,也許是我自己多心了。”司徒甜低聲說。
“好了,上去看看再說吧。”陳健推開了車門。
“也好。”司徒甜從車內走下來。
老鄭家住三樓,鄭大嫂是認識陳健的,她以前住的那一片平房區就歸陳健就職的派出所管。鄭大嫂把司徒甜和陳健讓進家裏,陳健穿的是便裝,鄭大嫂就把司徒甜也當成了一名便衣女民警。
老鄭家是一間兩室一廳的7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房子裏麵很幹淨,散發著淡淡的油漆味。
鄭大嫂的表情有點兒緊張,她小心地問:“陳警官,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是不是老鄭他……”
陳健趕緊解釋道:“沒,跟老鄭沒有關係,老鄭很好,我們今天來是為了向你核實一些別的事情,是關於丟車的一些細節上的事情。”
鄭大嫂的表情放鬆了些,她又問:“車子已經找到了,你們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呢?”
陳健說:“是,車子是找到了,但偷車的賊還沒有抓到。最近一段時間,咱們那片區又發生幾起偷車案,所以我想向你打聽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出一些共同點協助把新老案子一起破了。”
鄭大嫂點點頭:“哦,這樣啊,可是,那時候我把該說的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又來問我,我還能說出什麼來呢?”
陳健笑了笑,說:“隨便聊一聊,鄭大嫂你別緊張,我們……我們可以先坐下來再說嗎?”
鄭大嫂把電視機的音量調小,三個人坐在沙發上,陳健問:“丟車的那天晚上,是你一個人在家吧?”
鄭大嫂回答:“是啊,那時候我們一家還住老房子,我一個人睡,老鄭去單位值班了。”
陳健問:“老鄭那一晚有沒有回家呢?”
鄭大嫂回答:“沒有,他在單位住,怎麼可能回家呢?”
陳健問:“車就是在那一晚丟的,半年前,你曾經對辦案的刑警說過,當晚你聽到了一些什麼,但是沒有起床查看,現在你能把你發現的事情再說一遍給我們聽聽嗎?”
鄭大嫂想了想才說:“陳警官,你知道我們那個地方,天一黑就非常的安靜。因為人少,外麵也黑乎乎一片,我就早早地睡了。當晚9點來鍾吧,其實我還沒有睡著,就聽見外麵有些響動,但是,我沒想到會是我家的麵包車被盜了,因為那輛破車太破太舊了,根本不應該有人去偷那輛車的。老鄭也好久都沒開那輛車了,準備一有空就把車子賣掉算了,誰知道會被盜,而且被盜後還開著那輛車子去做那種事情……我……我也想不通是因為什麼。”
陳健盯著鄭大嫂的眼睛:“你什麼時候發現車子丟失的?”
鄭大嫂沒有絲毫的思考,隨口就說:“第二天早上,我起床之後發現的,然後我就給老鄭打電話,才知道老鄭前一夜肚子痛去了小醫院,之後老鄭下夜班回到家裏,我們合計了一下就打電話報警了。”
陳健又問:“老鄭的病嚴重嗎?”
鄭大嫂搖搖頭:“不嚴重,可能吃了什麼變質的東西吧,這都怪我,都怪我喜歡去搶購超市打折的食品。”
陳健問:“老鄭平時的身體怎麼樣?”
鄭大嫂答:“他身體還行吧。”
陳健問:“老鄭去的是哪一家醫院打點滴?”
鄭大嫂答:“很小的一家醫院,距離平房區不是很遠,不過現在可能早就被拆掉了。”
陳健問:“上次聽老鄭說,你們住在老房子裏等待拆遷的時候,有一間舊房子裏麵住進了一個男青年,二十出頭,而且老鄭還說,是你每天給那個男青年做飯送去,你跟那個年輕人有什麼關係嗎?”
鄭大嫂揮動雙手,語氣有點兒激動:“沒,沒有啊!我隻是受人所托給那孩子做飯,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我們之間都很少說話,連他叫什麼名字我也不知道。”
陳健頓了頓才問:“那麼……那個男青年是什麼時候搬走的?”
鄭大嫂回答說:“在……在我們搬走之前,他就已經走了,怎麼了?”
陳健問:“鄭大嫂,具體的時間你還記得嗎?我的意思是說,男青年是在你丟車之前搬走的還是丟車之後搬走的呢?”
鄭大嫂皺起眉頭,她似乎真的是在回憶,想了片刻她才說:“應該是在丟車之前,因為他父親還來我家找了我,向我打聽他兒子去了哪裏,我說我也不知道,那個父親很焦急,還追問我他兒子離開前留下了什麼話沒有,可惜我不知道,什麼都沒能告訴那位父親。唉……做父母的苦心隻有做了父母的人才能體會,那個男青年太任性了,真的是太讓家長操心啊,有時候我都替他父親著急上火,還好,我的孩子不像他那麼不懂事……”
陳健看了一眼司徒甜,司徒甜也剛巧看著陳健,兩個人有種心照不宣找到了某個疑點的激動。
司徒甜問:“鄭大嫂,那個男青年跟他父親之間存在很大矛盾嗎?”
鄭大嫂衝著司徒甜點點頭,說:“應該是。”
司徒甜問:“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鄭大嫂回答:“因為兩個男人見麵的時候,除了沉默就是爭吵。”
司徒甜問:“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是什麼呢?是不是因為這個矛盾才導致男青年非要住在那種破舊的地方?”
鄭大嫂回答:“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賭氣吧,我隻能猜。”
陳健問:“好,鄭大嫂,你說一說你又是怎麼猜的?”
鄭大嫂想了想,才說:“人人都想過上有錢人的生活,可是人要是真有了錢,還真不見得能像我們窮老百姓活得開心。很多事情啊,都是我們窮人預料不到的。就比如說婚姻這樣的事,我們窮人隨隨便便就結了婚,結婚了就安分守己地過日子,日複一日,柴米油鹽,這日子過得也快,一晃就幾十年,人說老就老了……”
陳健說:“鄭嫂,你直接說重點,好嗎?”
鄭大嫂笑了:“是啊,有錢的男人都花心啊,男人找了年輕的女人,自己變老的老婆就看不上了,老婆脾氣也倔,要是我就忍氣吞聲地過好日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可每個人的脾氣秉性不一樣啊!你們大概都聽糊塗了吧?嗬嗬,都怪我沒說明白,其實我說的那個離婚的妻子就是那男青年的媽媽,很多年前,那女人離婚之後就帶著兒子搬進了我們那個破平房區,也就是男青年住過的那間房子,所以說,我和男青年在十多年之前就做過鄰居。”
司徒甜深吸一口氣,她一邊聽鄭大嫂那有些混亂的述說,一邊在想著木村的推理,木村的推理雖然存在謬誤,但也有符合真相的地方存在。想到此處,司徒甜問:“原來是這樣,男青年在他年幼的時候跟母親曾經在那間房子生活過,那這對母子在那裏住了多久呢?”
鄭大嫂繼續說:“男青年的媽媽住了不短的時間,不過男青年自從讀書之後就住校了,他很少回來住。他母親在校辦工廠裏麵上班,做排版印刷的工作。後來平房要拆遷,那個女人幾乎是第一個就從那裏搬走了。現在想一想,她為什麼要那麼急著搬家呢,還不是為了跟那男人,也就是她的前夫賭氣。因為買下我們那片地的正是把她拋棄的前夫,前夫現在發達了。你們說,好多年過去了她仍然恨那男人,這個女人有多倔啊!”
陳健問:“後來那女人搬到了哪裏,這你知道嗎?”
鄭大嫂搖搖頭:“不知道,我怎麼能知道那麼多呢?”
司徒甜問:“後來為什麼那男青年又搬回了那間老房子呢?”
鄭大嫂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猜測說:“還是因為賭氣唄。那個丈夫也夠倒黴的,妻子恨了他一輩子,兒子繼續跟他賭氣。不過那男人對兒子還是很不錯的,經常來這裏看他,還給他送錢花,還有我給男青年做飯的夥食費都是他出的錢,其實我覺得那男人對這孩子還是很不錯的。”
司徒甜問:“這就是兩個男人之間存在的矛盾了?”
鄭大嫂點點頭:“是啊,我就是這麼覺得的。”
陳健問:“鄭大嫂,我最後再跟你確定一個問題,丟車的當夜,也就是老鄭生病的當夜,老鄭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呢?”
鄭大嫂十分肯定地回答:“沒有。”
陳健繼續問:“你給老鄭打過嗎?”
鄭大嫂搖搖頭:“也沒有。”
司徒甜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她說:“鄭嫂你別這麼著急回答,可以慢慢想一想。”
鄭大嫂看向司徒甜,語氣沒那麼肯定地說:“真的……真的沒有啊。”
司徒甜盯著鄭大嫂的眼睛:“老鄭當晚病得很嚴重,他怎麼會不給你打個電話呢?這也有點兒說不通,你們畢竟是夫妻啊!”
鄭大嫂錯開目光看向地麵:“老鄭……老鄭就是……就是這麼一個人,他什麼事情都不願意跟我說,他沒打電話,我也更沒有必要給他打電話,因為……因為我並不知道他當晚生病了啊。”
陳健聲音突然提高了問:“你們之間沒有通過電話嗎?你敢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