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除夕夜的時候,沙千鳥帶蕭亦楓去了自己的家。
表白的時候,他帶她去見了父母。現在,該沙千鳥帶著蕭亦楓正式地見一下自己的父母了。
沙羽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比起蕭亦楓家的盛宴,沙千鳥的家溫馨多了。
蕭亦楓一直甜甜地叫著:“謝謝阿姨,謝謝阿姨,阿姨,你真好,跟我媽一樣,我叫你媽吧?”
沙羽自然樂意。
沙千鳥在一邊看著動畫片,罵蕭亦楓不要臉、油嘴滑舌。
蕭亦楓可不在意那些,他可是知道的,要先娶一個姑娘的話,必須得討好嶽父母。
蕭亦楓輾轉到羅堂生麵前,說:“爸,咱們……”
沙千鳥在沙發上別過身來,指著蕭亦楓:“你叫什麼呢?叫他爸?”
“不是嗎?”蕭亦楓問。
沙千鳥黑了黑臉,瞪了他一眼:“沒事!”
沙羽做完了菜,招呼大家一起去吃。
餐桌上,沙羽和羅堂生對蕭亦楓簡直是比對沙千鳥這個女兒還好,一頓飯,沙千鳥吃得很不高興!
晚上看春節聯歡晚會的時候,羅堂生悄悄把蕭亦楓拉到一邊,塞給他一個紅包,讓他給他女兒買好吃的、好穿的。
蕭亦楓知道羅堂生直接給沙千鳥的話,沙千鳥一定不會收,便接了下來。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沙千鳥跟著蕭亦楓回去,附在耳邊對沙羽說了一句話。
隻是那麼一句話,便讓沙羽覺得,活了這麼久,到這一步,是真的值了。
那個倔強的姑娘,在自己的耳邊,誠懇地說道:“媽,你要和我爸好好的啊!”
沙千鳥一走,沙羽就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在等沙千鳥叫羅堂生爸爸的那一刻,雖然現在沙千鳥還死要麵子不肯在羅堂生麵前叫爸爸,不過好在,她心裏已經接受了羅堂生。
那應該是女兒在2014年,給他們最好的一件禮物了。
沙羽把沙千鳥說的話轉達給羅堂生的時候,羅堂生摟著自己的妻子,笑了。
破碎了二十多年的家,終於重聚了。
有時候,破鏡重圓,也是很美的。
回家的路上,沙千鳥好奇地問:“羅堂生把你叫到一邊跟你說什麼了?”
“叫我好好照顧你,如果照顧不好你,就拿皮帶抽我。”蕭亦楓開著車,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沙千鳥斜著眼睛看他,也不拆穿他了。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千鳥。”蕭亦楓輕聲喊道。
“嗯?”
蕭亦楓說:“新年了,給我一個禮物吧?”
“什麼禮物?”
“你……的身體,啊——沙千鳥!”蕭亦楓一個急轉彎,停好車子,大聲道,“你知不知道司機開車的時候不要打擾他?你還敢推我摳我撓我?”
“活該!”沙千鳥重重道。
話音剛落,夜空中就綻開了絢爛的煙花,街口路邊的人手裏拿著小煙火不停地飛舞和歡呼。
2014年了,什麼事情,都一定會過去了吧?
沙千鳥靠在車窗上,淺淺而笑。
時間漫不經心地往前推移,四周的一切像是發生了變化,又像是什麼變化都沒有發生。
慕九華的電影已經殺青,電影在2014年冬天的十二月份上映。
現在,慕九華已經成為了摩登的簽約藝人了,小有名氣,也開始接拍雜誌和廣告了。
一整個春夏,沙千鳥都能在電視上看見慕九華,但是,再也沒見過薛壤。
自己也要麵臨實習畢業了,得去找一份工作。
蕭亦楓曾讓沙千鳥也去他們公司實習,說憑沙千鳥的天賦,分分鍾轉正不是問題,興許還能出名呢,畢竟沙千鳥唱歌也很好聽。
但是人怕出名豬怕壯,沙千鳥現在隻想做幕後,不想出名。
蕭亦楓每次調侃沙千鳥的時候,沙千鳥就搖頭晃腦地說:“唉,我老了,那些事情就留給年輕人去做吧。”
沙千鳥最終還是沒有去蕭亦楓的公司,她在媽媽那裏借了些錢,開了個鋼琴培訓班,隻周末培訓,時間寬裕,學的小孩多,賺的錢也不少,平時周一至周五不忙的時候,她就留在飛鳥酒吧。
畢竟,那個地方的股份,一個是自己的親媽的,一個是自己的男朋友的。
飛鳥酒吧穩定後,蕭亦楓就很少管酒吧的事情了,她現在得作為股東夫人出來做點什麼了。
沙千鳥從小就偷偷跟著陳哥學習調酒,現如今也學得有模有樣的,可以調一些中難度的酒。
吧台的內軌裏,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洋酒,沙千鳥打開櫃子拿酒的時候,卻看見裏麵有一疊報紙。
大版麵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慕九華和薛壤。
是八卦,娛樂八卦,當紅女星慕九華和她的緋聞男友。
沙千鳥拿著報紙,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閱讀著上麵的內容。
無聊,無非就是狗仔偷拍到了慕九華和薛壤單獨在一起的照片,然後杜撰出這些東西。
不熟的人還真的會信以為真。
沙千鳥這樣想著的時候,抬頭無意一瞥,就瞥見了報紙上的男主人公——薛壤。
好久不見,他變得有些小滄桑了。
不過,唯一沒變的,應該是脖子上的格子圍巾了。他的衣櫃裏,應該黑白的、藍白的、紅黑的等各種顏色的格子圍巾都有吧!
沙千鳥走過去,招呼著薛壤:“喂,喝什麼?”
薛壤挑了個位置坐下來,說:“啤酒,你陪我喝一會兒吧。”
“陳哥,一箱啤酒。”沙千鳥扭頭對陳哥喊道。
陳哥將啤酒抱過來,叮囑道:“少喝點。”
沙千鳥笑了笑,將啤酒杯擺好,倒酒:“少喝點。”
薛壤點點頭,然後又四處張望,問:“你一個人在這裏嗎?”
“你是問蕭亦楓嗎?他演出去了,有個樂團在北京演出。”沙千鳥說道,然後,與薛壤碰杯。
“咱們好久沒見了。”沙千鳥敘舊道。
薛壤笑道:“你好像,變化挺大的。”
“變哪樣了?”沙千鳥一邊磕著服務員剛端上來的瓜子,一邊問。
“比以前坦率。”薛壤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說在我麵前。”
沙千鳥莞爾一笑,說:“不說我,你呢?現在在幹嗎?”
“出版社做編輯。”薛壤說。
“編輯?沒有做跟音樂有關的?”沙千鳥問。
薛壤咂吧了下嘴,說:“學音樂完全是因為你喜歡,我最喜歡的是寫作。”
沙千鳥嗑瓜子的動作停在半空,後知後覺地放下來,神色有些不太好:“挺好的,現在不是做了自己喜歡的嗎?”
薛壤抬起頭,借著酒吧裏昏暗的五彩燈光看著沙千鳥眼角的疤痕。
已經變成了細小的白色,但還是很清晰的。
“眼睛還好嗎?有沒有什麼後遺症?”薛壤問。
沙千鳥下意識地用手指摸著自己的眼角,說:“左眼會有一點模糊,但是不影響生活,沒關係。”
薛壤伸手過去,拇指指腹觸在疤痕上,有很清晰的硌手之感。
多好看的一張臉,可惜。
薛壤不禁皺眉,道:“都怪我不好。”
“不怪你。”沙千鳥忙說,然後才發現自己有些激動,便又道,“我是說,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現在也沒什麼大礙,你不要自責。再說,這件事情跟你又沒關係。”
是嗎?沒關係?真的嗎……
02
薛壤沒有再說話,隻喝酒,什麼東西都不吃。
沙千鳥攔下來,說:“你別這樣喝,容易喝醉,你本來就不太會喝酒。”
“你們會結婚嗎?”薛壤八竿子打不到地問了一句。
“什麼?”沙千鳥沒反應過來。
薛壤盯著沙千鳥的眼睛,問:“你們會結婚嗎?未來,你,和蕭亦楓,會嗎?”
“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沙千鳥說。
“回答我。”薛壤不喜歡看沙千鳥拐彎抹角。
沙千鳥低著頭,說:“我隻能回答你,我們現在很好,至於未來,我們誰都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情。”
是的,不知道。
不知道薛壤會變成這樣,不知道慕九華也會改變,不知道自己能和蕭亦楓住在一起,也不知道朱山會走,不知道爸爸會回來。
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薛壤有些微微醉意,笑道:“也是,誰說得準?”
“別喝了,我送你回去吧。”沙千鳥接過薛壤手裏的啤酒瓶,小心翼翼地扶著他。
薛壤被沙千鳥扶著,不說話。
沙千鳥叫了輛出租車,將薛壤塞了進去,然後自己坐了進去。
薛壤靠在後座上,兩頰微紅,眼神迷離。
車內播放著一首歌,是戴佩妮的《怎樣》,聽得二人各懷心事。
“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我們是不是還是深愛著對方?像開始時那樣,握著手就算天快亮,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我們是不是還是隱瞞著對方?像結束時那樣,明知道你沒有錯,還硬要我原諒……”
千鳥,如果我們現在還在一起,還像以前一樣,彼此不侵犯、不逃離,不為了對方迷失自己誤會自己,我們又該會是怎樣?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啊。
到小區的時候,薛壤睡著了,頭歪在沙千鳥這邊。沙千鳥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小聲地對司機說:“師傅,一直開吧,錢照給,開慢點。”
司機踩下離合器,出租車開始圍繞著濟南城繞圈子。
薛壤靠在沙千鳥身邊,睡得死死的。
可是,隻有薛壤自己知道,那一晚,他並沒有喝醉,也並沒有睡著。
千鳥,對不起,那種最後的溫存,還需要用這種方法得到。
如果日後,你穿著婚紗,嫁給另一個給你幸福的男人,我將會永遠消失在你的世界裏,不去打擾你。
可是現在,我隻想在你身邊,任性一次,就隻是靠著,我們不說話,就可以了。
晚間的霓虹燈閃過車窗,就像是逝去的那些年華一樣。
倒著流,回不去。
不久後,蕭亦楓從北京表演回來了。
他沒有先回家,而是給沙千鳥打了個電話,說他在學校等她。
沙千鳥趕到學校,打通他的電話,問:“你在哪兒呢?我沒看見你啊。你別說,豈止沒看見你,我一個人一條狗都沒見著。”
“沙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拿你的先生和狗比?”蕭亦楓在電話另一頭埋怨。
沙千鳥可不吃他這一套:“你不出來我就走了。”
“你往後看。”
沙千鳥毫無防備地回頭,身後的噴泉忽然噴濺出來,嚇了沙千鳥一大跳。
沙千鳥對著蕭亦楓喊道:“你該不是要給我驚喜準備向我求婚吧?”
蕭亦楓在電話那頭吼道:“沙千鳥,你要是敢像上次破壞我表白一樣不解風情的話,我就把你踢進噴水池裏。”
真的是求婚?又被自己猜中了?
教學樓的陽台裏,突然放飛出了許許多多的粉色氣球,在粉色氣球散開的時候,教學樓頂上,緩緩飄下來一隻氫氣球。
氫氣球裏的不是別人,正是蕭亦楓。
他玩浪漫倒還是有一手的。
教學樓的陽台上忽然冒出許多人,每個人頭上都戴著可愛的貓耳發箍,粉紅色和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