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這樣子像個小女人(2 / 3)

我一愣,酒醒了不少,一挪步子,感覺還是有些晃晃悠悠:“笑話,我……我進來是隨意的,我出去也隨意,你管得著嗎你?”

“你!”調酒師的忍耐底線幾乎被我逼到了新高度,我就怕他突然動手打我。

“嚴老板,這是我朋友,交給我吧。”突然,一個頎長的背影擋住我的視線,對吧台裏的調酒師嬉笑著說道。

我好奇地挪過去,仰著頭看著這個人影。

即使當時有些醉意,但我仍能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仰視著陸宇風的側臉,我竟莫名地被那暈著柔和燈光的他所吸引。

陸宇風低下頭,對著我眨了眨眼睛。

“小風,你居然會交這樣的朋友?”被陸宇風稱為嚴老板的調酒師對我意見還特別大。

原來他還是老板啊!難怪可以趕客人走!不過,他這話……

“哪種朋友了!”我氣急敗壞地跳起來想打他,被陸宇風拽住胳膊。

他道歉說道:“我這就帶她走,她腦子有點兒毛病,嚴齊,你體諒一下。”

我腦子有毛病?陸宇風腦子才有毛病吧?剛剛一瞬間對他的好感蕩然無存。

“我不出去。”我掙紮道,可我的力氣並沒有陸宇風的力氣大。

陸宇風一邊推搡著我一邊回頭跟嚴齊道著歉,直到出了音樂吧的門,他握住我肩膀的手才鬆開。

我剛想說他兩句,忽然間就感覺胃裏翻騰得難受。

我急忙跑到路邊的樹根處,嗓子眼一陣惡心,沒能忍住,吐了一地。

似乎連肝髒脾肺都要一咕嚕給吐出來了。

陸宇風的手搭在我的後背,有節奏地一上一下輕輕揉撫。

我撥開陸宇風的手,撐著膝蓋站起來,一屁股跌坐在台階上。

陸宇風走過來,站在我麵前,也不說一句話。我拿出手機,按下速撥鍵,想要打電話給許澤安。

無人接聽。

可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啊,他明明說過晚上讓我過去找他的……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隱瞞我跟莫默出去一事,我隻覺得我忽然間連知道實情的勇氣都沒了。

我抱著自己的膝蓋,蹲坐在路邊,隱忍著不敢哭出聲。

3

“多大點兒事啊!”陸宇風在沉默了許久後,緩緩開口。

我揉了揉太陽穴,臉上的淚痕已經沾濕了垂下來的頭發,我捏著自己已經長長了的頭發,說:“事情又不是發生在你身上,你說話當然輕鬆了。”

陸宇風站在我麵前,雙手叉腰盯著我,疑惑地說道:“夏沐雨,這一點兒都不像你啊,你要是能拿出跟我作對的那股子勁去向許澤安問個明白,我可才算真的服了你。”

“誰要你服我啊?”我懊惱地大叫,隨即又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我是因為許澤安的事情?”

“你管我怎麼知道的?”陸宇風一偏頭,腳尖點地,得意地抖著。

我猛地站起來,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指著陸宇風的鼻子問:“你是不是跟蹤我啊?還有前段日子你那麼湊巧地出現在地鐵裏,是不是也是跟蹤我啊?”

陸宇風歪著頭麵無表情地看著我,說:“我吃飽了撐的吧,沒事跟蹤你做什麼?”

我心情越來越低落,跌跌撞撞地往後退,身子靠著牆,往下滑去。

我整個身體因為酒精的麻醉,幾乎快要癱倒。

最後,我跪坐在地上,喃喃地說道:“陸宇風,我還想喝酒。”

陸宇風雙手插在褲兜裏,在我麵前踱步。

“我說我還要喝酒。”我哭喪著臉朝陸宇風吼道。

“你不能喝了。”陸宇風停下步子,側過頭看著我。

“我不喝我能做什麼呀?”我話音剛落,就抑製不住地捂著臉哭了起來。

陸宇風壓低了嗓子,問:“這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讓你難過成這樣,你至於嗎?”

我是真的不知道能幹什麼啊,我是喜歡許澤安的,我在意他在意得不得了。我介意他欺騙我,我介意他和莫默一起出去還不對我說實話,我介意他都已經這麼晚了還不打電話來問我在做什麼。

這些在外人眼裏宛若芝麻般大小的事情在我心裏幾乎可以劃出口子來。

不是感情的當事人,憑什麼說這點兒小事微不足道?

陸宇風走過來,拉起我的手:“我帶你回去。”

“我不。”我掙開手,倔強地扭過頭。

陸宇風蹲在我麵前,雙手放在膝蓋上,說:“麻煩你談戀愛的時候帶點兒腦子成嗎?”

“你才沒帶腦子。”我沒了力氣跟陸宇風爭辯,聲音裏充斥著委屈與哭腔。

陸宇風盯著我,看了好久,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啊?”我的哭腔更明顯了。

陸宇風握拳在嘴邊,咳了咳,說:“你這樣好小女人。”

我反應半天才反應過來,立馬伸出手拍打著陸宇風的腦袋,哭號了起來:“你才小女人,陸宇風,你們全家都是小女人!”

“好好好,我們全家都是小女人。”陸宇風擒住我的雙手,背對著我說,“小女人,上來吧,我送你回學校,再晚一點兒,你們宿管阿姨就要鎖門了。”

“我不回。”我仍在賭氣。

陸宇風回頭看了我一眼,拽著我的胳膊就把我拎到了背上。

“我說了我不回去!除非讓許澤安過來接我!”我騎在陸宇風的背上,借著酒勁胡鬧,兩手扯著他的臉頰在他耳邊大聲吼道。

“嘶——”陸宇風吃痛地嚷道,“夏沐雨,你個瘋女人!你放開,我好心好意地送你回去,哎呀!疼!”

陸宇風腳下幾個踉蹌,我鬆開雙手,渾身無力地趴在他背上。

“安分點兒。”陸宇風活動活動臉上的肌肉,然後背著我,往學校走去。

瘋過了鬧過了之後的寂靜,不過是心裏不想提及的心酸罷了。

我輕聲抽泣著,摟著陸宇風的脖子,漸漸地有了睡意。

陸宇風走得很穩,也沒有再跟我說一句話。

我做了個夢,夢見了許澤安。

許澤安在一片混沌之間,背對著我,聲音愈來愈遠,身影也愈來愈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我拚命地去追逐著他,拚命地呼喊著他。可他什麼也聽不見。末了,他回過頭,臉上是如春風般暖人的微笑,他叫我的名字:“夏夏……”

然後在我還來不及回答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身子猛地一抽,腦海漸漸恢複意識,仔細看了看四周,才發現我已經在宿舍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氣,抬手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慢慢地起身。

宿舍裏沒有一個人。

我爬下梯子,按了按太陽穴,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我的桌上有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茶杯下有一張字條。

我拿起字條攤開一看,是葉小蓓的字跡:

夏夏:

我叫不醒你,就自己先去上課了。我已經跟輔導員請好假了,桌上的是醒酒茶,但願你醒來的時候還是溫熱的。

我鼻頭一酸,伸手抹了抹淚。

我昨晚怎麼會傻到不想要回來?

我倘若不回來,葉小蓓這個傻女人該得多擔心我,該等我多久啊!

我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喝了一口醒酒茶。桌上手機的提示燈一直閃著藍色的光,我皺著眉頭拿過來一看,有三個未接電話。

兩個是許澤安的,一個是陸宇風的。

我打開微信,許澤安發了好幾條語音消息過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聽了。

“夏夏,對不起,我回來得有點兒晚,你睡了嗎?”

“這麼晚了應該睡了。”

“晚安,明天見。”

我將手機隨手一扔,繼續喝著茶,而後,又想了想,給許澤安回了條微信。

“今天我要陪小蓓。”

然後,我關了手機,靠在椅背上,伸手揉著太陽穴。

我曾經嘲笑過有誤會不願解釋的人,笑他們太做作。而現在,我也成了這樣的人。

生活不應該是現在嘲笑過去嗎?在我這裏什麼時候反了?

我起身準備去趟洗手間,路過葉小蓓的書桌的時候,忽然看見她的精品盒蓋子沒有蓋好。像她那樣那麼寶貝自己東西的人居然還會犯這麼低級的小錯誤。

我走過,替葉小蓓整理蓋子,在拿起蓋子的一瞬間,突然瞥見了寧濤給她織的那條圍巾。白色少女係的圍巾正規規矩矩、整整齊齊地躺在盒子裏呢。

我看著白色圍巾看了許久,忽然一個主意從我腦海裏一閃而過。

4

課業結束後,葉小蓓回了宿舍。

她一見我就立即給了我一個大擁抱。

“你幹嗎?”我好笑地盯著葉小蓓,說,“弄得好像久別重逢一樣。”

葉小蓓嘟囔著嘴靠著我,說:“昨天給你打電話都打不通,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看見陸宇風送你回來才知道你又喝酒去了,真是叫人白擔心了。”

我拉著葉小蓓坐下,問:“昨天陸宇風把我送回宿舍的?那他有沒有說什麼?”

葉小蓓撓了撓頭,說:“是啊,我背不動你,陸宇風就直接把你送到宿舍裏來了,親自把你扛上床的。他就說你喝多了,也沒說什麼,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我忙否定。

葉小蓓看了看莫默跟郭品品沒有回來,便湊到我耳邊說:“你沒有發生什麼事,陸宇風倒發生了。”

“他怎麼了?”我心裏一緊。

葉小蓓神秘兮兮地說:“昨晚陸宇風把你安置好後,下樓去碰見了柯靈,兩個人吵了一架。”

“哈?”我怪異地盯著葉小蓓。

葉小蓓繼續說:“柯靈好像一直跟著陸宇風的,她說陸宇風看上你了,還死不承認。”

“是天方夜譚嗎?”我臉一抽,陸宇風會看上我?

葉小蓓像盯怪物一樣盯著我,又繼續說:“你還別說,夏夏,陸宇風還真承認了,當著那麼多女生麵承認的。他還說柯靈這麼喜歡跟蹤人一點意思也沒有,當時柯靈就氣極了,指著陸宇風大聲地跟他表了白,還說她就是喜歡跟著陸宇風,死了也要跟著陸宇風。”

我僵坐在椅子上,兩眼愣神無光。

“夏夏,你沒事吧?”葉小蓓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機械般地笑了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陸宇風會看上我?”

葉小蓓的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

“那我也不管。”我雙手一攤,說,“過兩天你陪我去個地方吧,吃住用我包。”

葉小蓓果然被吸引住了注意,忙問:“我的天,夏夏,你這麼大方了?去哪裏?有溫泉桑拿嗎?”

我摳了摳鼻子,說:“102公交車10分鍾以外的酒果山莊。”

葉小蓓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臉上,然後起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半個小時沒有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