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一種無法言語的悲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用僅有的一點點空氣，透過聲帶，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像是地獄底層惡鬼的尖叫，光是聽著都讓人覺得脊椎骨發涼，無法想象會發出這樣慘叫的人，是受了什麼酷刑。
可是不二沒事，除了可以感受到那個男孩的劇烈情緒和一個陌生的嚎叫之外，他一點傷害都沒有受到。
不二苦笑了一下，搖著頭歎氣，“你說這個人家裏會有這些東西嗎？”
“這和我們無關。”伊爾迷表示自己是個有操守的殺手，絕對不是強盜。
不二剛想說什麼，忽然感覺到走廊上有人往這裏走過來，然後眼前的空氣一陣扭曲，剛剛出現的黑發美人已經消失在視野當中。
但他還在。
外麵的人敲了敲房間的門，喚道：“小初。”
男人的聲音低沉好聽，像是大提琴的琴音緩緩傾斜而出。賽羅一直自詡用魅力征服美少年也並非沒有原因的，有著這樣聲音的人，又有誰會相信他是個有戀屍癖和戀童癖的變態呢。
尤其是當他也極其善於隱藏的時候。
“嗨。”不二強壓製住心中的暴戾憎恨等各種負麵情緒，故作輕快地跑過去打開門，微笑著彎起眼睛。“賽羅先生。”
“不用這麼稱呼我。”賽羅連忙擺手，雖然臉上說著不要，但是眼底的一絲滿意卻泄露了他真實的感情。
“賽羅先生對我這麼好，我不能不尊重您的。”他極為誠懇地對賽羅這麼說道，看出賽羅還要說什麼後。他緩緩低下頭，金色的發絲間露出了兩個小巧的耳朵，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說道：“如果不是塞羅先生，我現在恐怕就已經在拍賣會上作為一個貨物出售了，塞羅先生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沒有辦法做到不尊重塞羅先生。”
就算他沒有抬頭，賽羅也能想到小初此刻必定是雙眼微紅、眼底含著淚珠、咬著下唇，他一副頗有感慨略帶憤怒的樣子說道：“我救下小初的時候，也不曾想到原來小初竟然是要被自己的親哥哥賣到拍賣場，哎，小初這樣善良純潔的人，怎麼能去那裏呢。”
善良純潔？他這麼說又是考驗嗎？不二抬起頭，一副柔弱卻堅定的樣子：“我自己也不曾想到，哥哥居然會做出如此選擇，不過，也罷。”
說著，他的笑容裏帶著淒涼。微微張開的眼中含著淚珠，然而他又倔強地不肯讓淚水落下。
“我和他之前的兄弟情也在那個時候結束了。賽羅先生待我這麼好，我以後一定要把賽羅先生當成親人！”
倔強小孩的樣子被他偽造得十分成功，起碼眼前這個見過無數小孩的賽羅信了，他放柔聲音，說道：“別這樣，我隻是覺得小初真的很乖，我也很喜歡小初。”
如果真的是小孩，或許會很感動地說賽羅先生你真好。不過不二左手掐右手的動作才成功地讓他雙眼含淚，如果再說下去，不二覺得自己真心受不了。
不二隻好裝成很感動很受驚的樣子，收斂了遲遲略不下去的淚水，對著賽羅展開招牌式笑容。
估計賽羅也終於覺得今天這樣的進度已經夠了，再多就過了，於是大發慈悲放過了不二，他紳士地一笑：“我想到你跑出來的時候可能很累，但是不吃飯還是不行的。”
我吃過晚飯了！雖然為了裝得像一點，不二在地裏打了不少滾神馬的，但是他一點都不餓啊！不二囁嚅了一下，動了動嘴唇：“那個，賽羅先生。”
比蚊子稍微大一點的聲音並沒有被忽略，這估計是因為一直被關注。
“恩？”
“其實我並沒有很餓，”少年笑容看起來有幾分苦澀，“雖然已經到了先生這裏，但是很難安心下來。”
“我並不是很想吃飯……對不起，塞羅先生。”
賽羅聞言倒是沉默了，他看著不二不知道再想什麼，直到看到不二忐忑扭捏的，他才開口道：“既然小初不想吃，那就算了吧，小初沒必要愧疚呢。”
“嗨。”
窗外夜色正濃，窗內燈火明亮。
被囚禁的靈魂還在因為無法得到救贖而發出絕望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