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是怎麼心軟的,就襯得他現在如此可笑。他忍不住想,現在少年示弱的姿態,是不是也是假裝的。當然他知道自己不過是想象罷了,賽羅從小走到現在,獨自拚打了這麼多年,他現在所有的輝煌都是他自己打出來的——可以毫不忌諱的這麼說。
他父親離世的時候,留給他的是不計其數的爛攤子和無數張欠條。為了還清債務,他做過最低賤的活,那時候忙得恨不得一個月分一年用,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弟弟看出了他的苦。
在他自以為是自己在照顧弟弟的時候,他不知道他的弟弟為了他做著讓他瞧不起的皮肉生意,他隻看到了自己的生意發達,卻沒有看到弟弟為了他拿到一份又一份的對手機密文件。他隻因為自己對弟弟肮髒念頭而自責,卻沒有看到每一天醒來弟蒼白稚嫩的臉。
他們之間就像是無法解開的死結,癡戀、卑戀等交織。
賽羅拚命地躲著弟弟,然而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他越來越少看到弟弟了。他告訴自己沒關係,他是在為弟弟好。他每次這麼想,就心痛一次。
知道有一天,他在醫生的口中知道了弟弟的病,性免疫缺陷綜合症,這樣的病讓他幾乎絕望。他不顧一切地衝到弟弟的麵前,狠狠地一拳打了過去。
無故被打的少年蒼白的臉上十分難看,他隻看了賽羅一眼,就知道賽羅生氣的原因。
在那之後的無數個深夜裏,賽羅都會想起那一年的那一天。
他弟弟捂著蒼白的臉,笑容近乎絕望。“你知道了,對不對?”少年這麼說道。
“你……”他咬牙切齒地看著弟弟。被背叛的痛苦在心中翻湧,心愛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在別人的身下承歡呻|吟,這樣的屈辱讓他恨不得殺了他。
“哥哥,有時候我真的很恨你……”少年這麼說道,轉頭離開,金色的頭發讓他幾乎與陽光融為一體。
那時候的賽羅不知道,這樣的一麵將會是他弟弟生前留在他腦海中的最後一幕。滿心滿眼的絕望將他幾乎衝垮,一直以來的守護已經變成了一個笑話,讓他幾乎要立刻崩潰。
為了弟弟,他可以做任何事情。無論是在商場上的運籌帷幄,還是不得不乞求討好。賽羅一心一意地捧著心中的稚弟,願意為他打造最好的一切。
隻要你想,我就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後來他靜下心來,冷酷和瘋□□控著他的大腦,他對弟弟不理不問,直到一個月後知道了弟弟的死訊。事實上,他的弟弟在他們爭吵過後,就把自己關在他們小時候一起住的房間裏,吃了□□,死在自己的夢境中。
他的弟弟早就死了,而他是最晚知道的。
賽羅以為自己會崩潰,但是那時候他以自己都不知道的冷靜語調說道:“這樣嗎,我知道了,把他的屍體帶回來。”
真相一向是最殘酷的。自以為是的保護往往比什麼都讓人憎恨,而他們兄弟都選擇了這一種。他瞞著弟弟在商場上虛以委蛇或者搖尾乞憐著對方的同情,他的弟弟瞞著他用身體毀掉敵手一份又一份的機密文件,又用身體毀掉了一個又一個嘲笑著他哥哥的人。
他們的記憶中有著最純真最美好的童年,那就是驅使著他們一直為對方努力的動力。之後的幾年裏,賽羅深夜裏也不敢閉上眼睛,他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弟弟的憤憤而去。
我真的很恨你……
我真的恨你……
我恨你……
深夜裏賽羅的絕望深入骨髓,伴隨著他一次一次被驚醒。悲哀和瘋狂已經印在了他的靈魂中,自責和痛苦讓他近乎窒息。
在某次商場上,一個金發少年忽然進入視野。
隻是一眼,他如遭雷劈。
從未說出口的愛戀,和再也說不出口的絕望再次湧上心頭。他想起手下的人動手太快,他的弟弟已經化為了火中的殘渣。
但那一小瓶的骨灰被他一直放在床頭,哪怕夜不能寐也不曾放棄。
我們本該如此相愛啊。
我們本是最親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