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荊桓各路軍馬已成驚弓之鳥,誰也不知道神出鬼沒的青州軍主力究竟在哪,最重要的糧倉已經盡失,河道穀口幾乎都在對方掌握之中,而他們每一個城鎮都不敢丟棄、不敢不防,兵力越分越散,人馬越來越疲,有的不對竟然出現不戰而潰逃的情況,逃兵被抓到後桓奇下令盡斬之。
青州軍集結重兵,自西攻廬江,明遠和滿戎卻帶著玄甲軍,暗中遁入深林,借地穿過南越境內,拿著賀千秋的長江水道圖,順江而下,來到廬江之東,他讓烏術教了一隊士兵用越語,一些士兵用荊州話,一些士兵用建康話,從四方躍起大喊投降,他則親至城下,高聲呼喊,“我明遠也,桓奇已死,爾等還不投降!”
呼聲四麵起伏,喊殺聲、鼙鼓聲、號角聲、馬蹄聲如亂雷生陣,城內士兵人心惶惶,不等高博做出決定,就紛紛從城頭扔下武器投降,最後高博一聲長歎,識時務地放倒旗幟,自縛出城。
明遠故技重施,隻不過這次掉了個個兒,他親為先鋒,每下一地,令第五繼華收集文史資料、錢糧檔案,李守一撫生者葬死者賑災救濟,謝雁救死扶傷行醫用藥,姚光擇適合時令的良種配發教民稼穡,明燁聯絡殘存的官員世族,擇其善者而用之,因此荊桓軍所到,人心惶惶,而青州軍一到,即刻風平浪靜。
青州軍再攻鄱陽,此時攻守之勢易位,吝亮向西逃竄,沒想到西邊突然殺出一路不曾見過的娘子軍,竟是如今僭居蜀主的譙婧為將,雖是女軍,以逸待勞等著他們這些殘兵多時,戰力絲毫不輸男子,硬是將吝亮擋了回去。吝亮又調轉西南,卻在大別山口被吐穀渾軍隊攔了回去,他簡直崩潰,“我漢家排兵,關你何事!”
吐穀渾統帥獨臂遮麵,聲音冷酷,“不得過此界。”
吝亮害怕腹背受敵,不敢與吐穀渾作戰,不得不重新尋路東進。
與此同時,青州軍七員大將,二十餘小將,將整軍拆散,沿著大小水道暗中潛渡,在高度機動靈活的指揮下,時而分散隱匿,時而聚攏殲敵,一村一鎮一縣一郡,在敵人不經意處,不斷蠶食有生力量,令敵人杯弓蛇影,戰戰兢兢,大股部隊被無意識地按照既定方向驅逐著。
而這些日子,夏侯節幾乎不眠不休對著沙盤地圖,他瘦的可怕,這些年裴叔業替他養出的肉幾乎全掉了,衣服掛在身上一樣。顴骨凹陷,染著病態的紅,兩隻眼睛卻亮得嚇人,永遠神采奕奕,眉飛色舞,用一支信鷹部隊,指揮著多種族、多軍種、分布各州的聯合軍團作戰。他幾乎燃燒著生命,將他一生所學所思用在了這一戰上。
裴叔業無微不至地照顧他,衣食起居、一粥一飯,聽他說自己的構想與謀劃,卻一次也沒有阻止過他,他知道這二十年來,夏侯節心中的鬱結和對戰場的渴望,這或許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盡展所長的機會。
曆史一年的戰爭之後,桓奇集結剩餘全部主力部隊,兵臨尋陽渡。
這一年雖然兵力損耗巨大,但在桓奇堪稱瘋狂的征兵手段之下,福手福腳之人也不能免,因此兵源仍大量補充進來,到得今日,桓奇十三萬兵員數量仍是遠大於青州軍所到三萬的。但尋陽是一個小形渡口,再多的兵馬,無法一字排開,隻能前後進入。
而這場戰鬥,桓奇親自坐鎮指揮,而另一方明遠也再度親臨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