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玉目光如閃電般掃射齊避邪。
齊避邪大為訝異,首先聯想到最近朝臣談論最多的立後之事,但這念頭很快就被自己否決了,她猜測可能是太宰給焦旌安排了一樁婚事,而焦旌本人並不滿意這門婚姻,隻得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皆不在,婚姻當可自主,但若是因為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要和一個不喜歡的人成婚,那我起碼會在禮儀上做到尊重,做到相敬如賓的樣子。”
“這是禮,那在情上呢?”焦旌嘴角似有一抹嘲諷。
齊避邪更加驚詫了,懷疑焦旌是否真的醉,回答:“說實話,我是不會待見他的,大概會時常避著,可能這輩子都不遇見才好。”
焦旌苦笑了聲,跌跌撞撞回座位去了。
齊避邪不明所以地和采玉互看一眼,前者聳了聳肩。隨後又有不少大臣給齊避邪敬酒,齊避邪不好推辭,隻得硬接了——饒是有采玉幫她擋了幾杯,可還是有一些杯盞推辭不過。齊避邪酒量本就小,幾杯下肚,麵龐就轉紅了。她以手作扇,給臉扇扇風:“好熱,好熱。”又不敢脫衣,起身說:“我出去走走,散散酒味。”
一個宦官搶上來道:“齊大人,霧軒離這兒不遠,旁邊還是膳房,要不您去那兒歇一歇?還能順便喝上醒酒湯。”
齊避邪點頭道:“好,我不知道路在哪,采玉你知道嗎?”
采玉走到齊避邪的身側,警惕地看著宦官。
宦官表情僵了下,又堆起虛假的笑道:“奴才可以帶齊大人去。”
齊避邪滿意地點頭,跟在宦官身後。宦官偷偷回睨一眼,發現采玉跟在齊避邪旁邊,皺眉,抿了抿嘴。
其他大臣依舊喝酒談天,但他們沒注意到,在齊避邪和采玉離開的時候,另一處座位也空了出來。
與此同時,女席那邊,淩姬的庶妹淩霄被茶水濺到了裙子,要去更換一件新的。由於淩姬的品階和淩父的官位都低人一等,淩霄沒有得到周旁人的好眼色。然而淩姬對淩霄好言安撫,又讓紫葳跟著去,待她倆人走後,淩姬調整好情緒,又昂著脖子,對著那群看不起她們姐妹的人冷笑,在心裏道:等著瞧吧。
“這算什麼事,過個生辰,王兄都要對我問這問那,跟審犯人似的!”裴客心煩意亂地踢著一塊小石子,小石子在小徑上蹦跳著。
裴客壓根兒沒去生辰宴,隻讓那些女眷妃嬪自己吃菜喝酒談天。
緊隨在她身後的宮女們低頭,一聲不吭。
裴客氣衝衝走了幾步,忽聽得附近假山後有輕輕的說話聲,她蹙眉思索了下,對那些監視她的宮女道:“我要小解,你們都背過身去。”
那些宮女老實地齊刷刷轉過了身子。
裴客這才躡手躡腳地到了假山那兒,側耳細聽,大致辨出是一男一女在交談。不過那男子的聲音有點尖,不大像個男聲,大概是宦官……
“人已經帶到了?”
裴客皺起眉,回頭望了眼那些宮女,耳朵又貼上,仔細聽。那對男女說了不到一會兒,就各自朝著相反方向匆匆離開了。
裴客凝著臉,將方才聽到的話自己回味一番,心裏暗暗吃驚。她想道:齊避邪本來就是女的,他們就算這樣設計也不會成功。
她垂頭朝著右側走去,走了幾步又轉到另一個方向,對著那些還僵著身子不敢動的幾個宮女,心想:不,我才不去管她,倒要看看她怎麼解決這事。
思及此,裴客換了一張自信的笑臉,招呼那些宮女跟她一道去生辰宴。那些宮女各個茫然:裴客原本還抱怨著宴會,怎麼一個方便工夫,就改了主意要去呢?可她們不敢多問,老老實實跟在裴客身後。
裴客心情大好,走路都比之前輕快了許多。到了女席上,所有人見到她來,無不驚詫,一個接一個慌裏慌張起身相迎。裴客假笑著和她們說了幾句,找了位置坐下,剛喝了幾個茶,突然間門外一個宦官急急忙忙跑來,對著守在門口的宮女小聲說了什麼。
宮女臉色微變,走到裴客耳邊小聲輕語了幾句。
裴客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而又迅疾撇下去,正色輕聲道:“胡說!我生辰宴上,怎麼會發生這等事!等人都散了,再去看看吧。”
那些女眷都看向裴客,淩姬的眼底劃過一抹喜色,旋即又故作高聲道:“哎呀,阿霄去更衣,怎麼半天也沒見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裴客問道:“這是怎麼了?”
一個宮女對裴客低聲道:“淩姬的妹子不小心弄髒了衣服,說是去霧軒換一件,可到現在走了有半個時辰。”
見到裴客麵情似乎變了下,淩姬眼中的喜悅更濃。
裴客道:“哪有人更衣那麼長時間的,別是遇到了什麼,我和你一道去看看。”
其他女眷忙道:“長公主,妾身陪您一道去吧。”
裴客和嬪妃登其他女眷一起去了霧軒,發現對麵來了一簇人,赫然是裴策和一眾男賓。嬪妃忙讓她們的家屬都躲到屏風後麵,那些女眷雖則礙於男女之防,卻抵不住好奇心,豎起耳朵在屏風後細聽偷看。
裴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阿客,你帶她們來這做什麼?”
裴客對著裴策規規矩矩一禮,抬眸看他:“回王兄,淩姬的妹子到霧軒更衣,可去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回來,淩姬不放心,我帶人陪她一道來看看。”
裴策淡淡掃了一下淩姬,淩姬縮了下身子,眸中有一絲惶恐。
裴策又看向裴客,陰晴不辨道:“孤也是因為發現宴席上少了人,半個時辰未回,聽說到霧軒,特意過來看看。”
霧軒是齊王宮用來給賓客休息的地方,不拘男女都可來。
裴客故作訝異道:“呀,怎麼會這麼巧,難不成……”她心裏竊喜。
淩姬的父親也在男賓中,他原本是沒資格參加宴席的,虧得淩姬在裴策麵前說了不少好話,又費了許多財物打點,才放得淩父參加盛宴。淩父道:“霧軒就這一個屋子,這門還是關著的,他們兩人不會這麼巧,就在這裏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