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兄妹決裂(2 / 3)

正在驚疑著,外麵響出喊打喊殺的聲音,一個手握長刀的蒙麵男人飛竄進來,采玉眸色一變,當即上前,幾下過招,將那人踹出車外。他又看一眼齊避邪,博約心頭一凜,道:“你放心去吧,齊大人這裏交給我。”

采玉定定注視著齊避邪,鄭重地一點頭,而後飛躍而出,和那些蒙麵賊人交手。博約道:“大人,你放心,有……”

一個蒙麵黑衣人突然持刀刺進來,博約“啊”的一聲,左右慌張一看,抄起一個食盒砸過去,反被那黑衣人一腳踹翻。那人伸手就要抓齊避邪,誰知身子微彎一震,麵巾上的眼睛瞪大如銅鈴。他的腹部插了一個袖箭,淌出了不少血。齊避邪目光狠厲,拍倒那黑衣人,見窗外又有幾人想進來,拋出了手中的暗器。而後跳下馬車,見四周一片空曠,怎麼也找不見采玉的身影,眼見那些黑衣人又追趕上來,她邊跑邊急聲大喊:“采玉!采玉!”驀地,脖頸處一痛,沒了意識。

齊避邪睜眼時,看到的是一個狹小的陰暗屋子,她的雙手雙腳都被麻繩緊緊束縛,背後抵著冰冷的牆麵,身側是一堆木柴。這裏隻有一道門和一扇窗,窗口豎著幾根細細的鐵條,間距雖不窄,可是人也鑽不出去。

齊避邪正思忖著,門口突然開了,照進來一點淺淡的光亮,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緩緩走來。其中一個尖嘴猴腮,肆無忌憚地打量齊避邪,對旁邊的胖子詭笑道:“這妮子模樣倒是齊整,在賣到窯子前,要不我們自己先享用下?”

那胖子頗嫌棄地瞥了眼齊避邪,道:“算了吧,這人長期混在男人堆裏,還生得一副男相,我看了就倒胃口,比不得淩姬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讓人心動。對著這張臉,我可沒有興致。”

“你不想上那讓我來吧,總歸是女的。”尖嘴猴腮的人嘻嘻笑了。

胖子一哼:“你就這點出息。”卻沒有阻止。

那尖嘴猴腮的人就嬉皮笑臉著上來,要對齊避邪動手動腳。

齊避邪臥蠶倒豎,嗬斥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不就是那個女扮男裝的齊避邪嗎,還這麼大聲,你有本事就大聲喊啊,外麵沒人能聽得見。你是指望有人救你還是咋的?哈哈,別做夢了,你落到了我們手裏,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更要緊的是,你的秘密已經被我們知道了,你要是惹怒了我們,我們就把你假扮成男人的事抖出去,讓你成為全京城的笑話,讓你被齊王處死,看你還敢回齊王宮不敢?嘿嘿嘿,我勸你最好還是識相點,乖乖伺候爺,爺或許能讓你少受點苦。至於王宮,你還是不要再肖想了。”尖嘴猴腮的人道。

齊避邪心頭一涼。

“你怎麼不說話了?莫不是害怕了?哈哈哈,原來齊上卿也有害怕的時候,我隻當你男人當久了,連害怕怎麼寫都忘了。不過這時候了,你怎麼沒像其他女子一樣說‘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咬舌自盡’呢?”

齊避邪冷冷道:“一咬斃命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一旦咬了舌就要承受極大的痛苦,我可不想為一群村野匹夫做這種劃不來的事。”

尖嘴猴腮的人勃然變色:“死到臨頭了還嘴硬,看老子不好好教你怎麼做人!”

齊避邪在他伸手過來前,仰起臉道:“你們的雇主應該沒說讓你們這麼對我吧?”她留神細看那兩人的神色,心裏大致有了底,又道:“我在宮中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你們這點小把戲別想蒙過我。說吧,你們那位雇主花了多少錢,我可以出十倍的報酬,隻要你們放了我。”

胖子的神色似乎有動搖,尖嘴猴腮的人忙道:“不可,當官的少有不記仇的,要是把她放了,她翻臉了怎麼辦?那才是放虎歸山。別說我們能不能拿到十倍的錢,小命保不保得住還是一說。”

胖子一醒:“差點上當了。”又憤恨地瞪齊避邪,好像齊避邪騙走了他的大把錢一樣。

齊避邪心中惱恨這些人的愚昧,麵上卻從容道:“你們不信任我,我也不強求,但是我現在渴了,你們好歹拿點水來吧?”

她這口氣,不像是在做俘虜,倒像是個頤指氣使的主人對仆人下命令。尖嘴猴腮的人不欲理會,胖子卻道:“算了。”拿了一碗水給齊避邪。

齊避邪隻瞄一眼,就不屑道:“就這點水,還不夠我解渴呢。”

“你——”尖嘴猴腮的人被同伴拉住。

胖子麵色暗沉道:“我想到一個出氣的好法子。”過了會兒,他提著一個裝滿水的恭桶進來。

尖嘴猴腮的人帶著羞辱的笑說:“你就用這個解渴吧。”想到什麼,下流地摸著腰帶,臉上露出淫邪的笑:“要是不夠,可以找我要這個滋潤。”

兩人大笑著,又找來一個破碗,放了點豬糠:“要是肚子餓,你就吃這個。”

齊避邪什麼也沒動作,更沒說一句話。那兩人羞辱了半天,也沒什麼收獲,漸覺無味,罵罵咧咧地出去了。

齊避邪等了會兒,猜他們應該暫時不會回來了,忙用力蹭掉左腳的靴,掉出一把小刀。原來她一直都好了防備措施,將一把刀貼在了鞋墊上。她扭過身子,曲動著手指握住刀柄,費了好一陣工夫才割斷了繩子。又試了下這屋子的門,這門是從外麵反鎖的,看來是出不去。她又轉頭看了對麵的窗戶,目光重又落在了那一恭桶的水上。

齊避邪想了想,脫掉了自己的外衫,將衣服放進桶中浸濕了會兒,濕噠噠的取出來,擰成長條麻花狀,踮起腳尖,將窗戶裏的其中兩根鐵條用濕漉漉的衣服纏住,再從木柴堆裏找到一根合心意的木棍,和衣服套在一起打成結,她雙手抓著木棍的兩端順時轉動。隨著每一次轉動,那兩根鐵條竟然在用力下漸漸地彎曲變形,空出一大範圍。

齊避邪回頭望了眼鐵門,爬上了窗台,貓著身子鑽了出去,一躍而下。

下方是幾乎沒有長草的土地,手掌嗑在小石子尖銳的地方,遞來一陣刺痛,然而齊避邪沒工夫查看傷口,快步朝前奔跑著。

可惜她不知道方向,周圍的景物都較為陌生,她隻能憑著自我感覺逃跑。

“人跑了!你們快點來,人要跑了!”後麵傳來喊叫聲。

齊避邪心頭一驚,更加快了速度,用力跑著。她穿過了幾麵牆,又轉過幾棵樹,遙遙地看到了近乎熟悉的街巷,她心中升起希望,狂奔向那兒。

街頭的對麵飛馳來一輛馬車,速度極快,竟似要和她撞上。車夫麵色一變,急忙拉緊韁繩,馬驚嘶一聲,揚起了蹄子。簾子被這股動力蕩開一部分,露出了裏麵坐著的人來,齊避邪抬頭一看,變了臉色。

大殿上,裴策對下方跪著的人怒目而視。淩姬和紫葳惶恐不安地垂著頭,三兩個被捆成粽子似的黑衣人——他們已經揭下了麵巾,各個生得歪瓜裂棗,麵帶懼意。采玉和博約則是神色擔憂。

裴策冷聲道:“淩姬,采玉帶回來的活口,都已經招認此事是你所為,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淩姬汗出洽背,誠惶誠恐道:“臣、臣妾知錯。”

“避邪到底在哪兒?!”裴策厲聲質問。

下方犯事的人瑟瑟發抖,卻沒吐出一個字。裴策怒極:“來人,上夾棍,看他們說還是不說!”

淩姬和紫葳一聽,驚愕失色,哀聲求饒道:“大王,不要啊——”

恰在這時,萬邊急匆匆小跑進來,跪下道:“大王,齊上卿和焦家少爺夫婦求見。”

眾人都愣住了。采玉眸中生光,裴策由怒轉喜:“快,讓他們進來。”

齊避邪、焦旌和淩霄步入殿中,三人對著裴策行大禮:“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平身——避邪,孤聽說你出事了,正要派兵查找,沒想到你已經回來了——你可還好?”

“回大王,勞大王憂慮,是臣之過,臣現在已無事。說來也是一個巧字,臣不知何故被一夥蒙麵賊人追殺,正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焦大人夫婦的馬車正好路過,救了臣一命。”

焦旌臉色冰冷,嘴上勾起一抹嘲諷:“齊卿每次運氣都這麼好。”

齊避邪一笑。

“沒事就好,”裴策點頭,又看向麵色慘然的淩姬,眉頭複皺起道,“你還有什麼可說!”

“大王,臣妾知錯了,可是這不能全怪臣妾,謀害齊大人的法子,都是長公主想出來的啊!”

“什麼?!”裴策驚怒交加,“你說這是誰的主意?”

“大王,臣妾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撒謊啊,這一切都是長公主暗中授意的啊!”

“來人,傳長公主!”

不一會,裴客慢騰騰地款款走來,行步之間猶有一股傲氣。裴策質問道:“長公主,你來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他連自己的小名都不願叫了,裴客有點不適應,可還是回答道:“王兄,你在說什麼?”

“孤在說什麼?你還有臉裝糊塗,看看下麵的都是誰,你自己心裏清楚!”

裴客垂下眼瞼,看了看麵帶哀求的淩姬,表情無動於衷,抬起臉,麵無表情道:“是,是我想法子設計的齊大人。”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兄,你有沒有想過,你最得意的股肱之臣,很有可能是一個別國的奸細——就是這位一直深受王兄信賴的上卿,她,其實是一個不男不女的騙子,她騙了你們所有人!”

終於還是等來了這一天,齊避邪不等裴客說完,率先舉起一隻手,麵色鎮定道:“大王,臣有罪。”說罷,取下了簪子,披垂下一頭墨染長發。

裴策的大腦被一陣衝天的喜悅和震驚給震懾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避……齊卿,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