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傾蓋如故(3 / 3)

“當初王宮走水,也是和你有關?還有當年太宰的馬車,也是你幹的?”齊避邪問。

祁安一頓,笑了:“齊大人真是好記性,馬車的事連我都快忘了。沒錯,不僅是這些,所有有紫奉君在場的麻煩基本都是我做的。”又陰險地笑:“包括那個愚蠢的長公主出宮。”

齊避邪麵色一沉,是了,當初她一直疑惑王宮的守衛在做什麼吃的,連個長公主都看不住,但如果此事有祁安摻和一腳,那就有的一說了。

齊避邪道:“那敢問足下是何國人?可否報上真實名諱?”

祁安道:“反正你也死到臨頭了,我告訴你也無妨,我是齊國人,祁安就是我的名字,”

“我看你也是個讀書人,怎麼這麼多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忘了根本嗎?”

祁安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大笑後,又厲聲道:“齊避邪,你憑什麼覺得所有人要像你一樣愚忠?被世人笑話成什麼樣了還能當沒發生過?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你是雲國人,不也幫著齊國對付雲國嗎?當初如果不是邵宮,我可能不是病死就是餓死!我這麼做,也算是報恩。投靠雲國怎麼了,我想活命有錯嗎?”

“現在雲國都覆亡了,邵宮也已不在,你做這些有用嗎?”

“是啊,雲國已經沒了,邵宮也早死了,當初許諾給我的榮華富貴也是不可能得到的了。但是你們在我手裏啊,” 祁安放聲大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發了瘋,“整個朝廷的人都知道齊王對你的寵信,隻要我拿你威脅齊王,能有什麼是得不到的。你可是我加官進爵的好踏板啊。事實上,早在很久前我就想對你下手,可你身邊總是跟著狗皮膏藥似的采玉,偏偏他身手極好,我的那些死士全都奈何他不得,好不容易他被齊王趕走了,你又偷偷出來,我不趁這個大好時機把你一網捕獲,豈不是白白浪費這天賜良機?”

齊避邪冷冷道:“你以為抓住我,就可以威脅大王了嗎?你想的太天真了。”

祁安昂著下巴道:“當初齊國被宜國侵犯邊地,岌岌可危,是你及時出現,挽救了局麵。你不僅是齊國的上卿,還是整個兒的軍師,如果你出事了,齊國就等同於沒有人攙扶的盲人,走路會跌倒。”

仇謀還在掙紮,對祁安怒目而視。祁安厭惡地轉頭,跟旁邊人說了什麼,然後那人不知從哪弄來了一碗黑漆漆的湯汁。一個黑衣人鉗住齊避邪的下巴,另一個黑衣人端著碗給齊避邪強行灌下。

齊避邪臉色流出許多汗。

祁安陰冷地笑:“齊避邪,你知道你剛才喝的是什麼嗎?這是邵宮特製的慢性毒藥,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每次發作都會讓你頭痛欲裂,生不如死。如果持續三年還沒得到解藥,那你就會暴斃而亡。哈哈哈!邵宮已死,除了我,你再也找不到解除毒藥的配方了。你若是想活命,不妨聽命於我,哄得我高興了,興許每月會給你一枚解痛藥。但如果你還是冥頑不靈,那也隻好下去和邵宮作伴了。齊避邪,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一定會選擇聰明人的做法,畢竟,生命這麼寶貴,誰會讓它白白流失呢?你還要去找采玉,還有許多功業要建,年紀輕輕,哪敢輕易赴死。我說的不錯吧?哈哈哈,齊王怕是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最為信任重視的上卿,卻要受製於我這麼一個管家。”

齊避邪冷汗涔涔,卻鐵著臉道:“野雞被捕獲後會自己擰動脖子,閉氣而身亡,我的節操也不會低於野雞。哪怕我這輩子都沒拿到解藥,我也會把你碎屍萬段!”

“嗬,死到臨頭了還嘴硬!”祁安厭惡道,“你還是先擔心下自己吧。”他從袖口裏取出一把小刀,晃著白光,道:“之前陪紫奉君入宮,我就見到齊王對你目不轉睛,如果你的容貌被毀了,不知道齊王會作何感想。沒準,後宮裏的那些女人還要感謝我呢……”

恰在此時,一個家仆打扮的人匆匆跑上樓,大聲道:“大人,不好了,外麵來了一個男的,殺了我們好幾個兄弟。”

“什麼?”祁安回頭,看到齊避邪也震驚的表情,猜到應該不是齊避邪的援兵,“難道是采玉?不對,不可能,齊王下令追殺他還來不及,他怎麼可能自己送上門來。”

話音一落,祁安身邊的幾個黑衣人“噗”、“噗”一個接一個倒下。祁安大驚失色地轉頭,見到樓梯口飛竄出一個年輕男子。約莫二十八歲年紀,三千青絲自頭頂的木冠傾瀉而下,古銅色的皮膚,偉岸的身材,麵龐若刀削,麵如傅粉,唇若塗朱,英氣逼人,清冷硬朗,一雙黑眸猶如寒星般冷冽,澄澈如一泓清潭,陽剛之氣十足,有幾分鐵血氣概。

齊避邪睜大眼,驚喜交加:“聶小將軍!”

祁安手攥小刀,想刺向齊避邪,不成想反被一個暗鏢劃傷手,小刀落在地上。齊避邪順勢用力撞向祁安,而後撲身咬住小刀,低頭割著繩索。盡管姿勢不甚雅觀,但能解脫捆綁就好。

祁安怒吼一聲,卻在和聶卓的拳風腳影眾敗下陣來。他的胸口紮了一個飛鏢,身子沉重地倒在地上,懷中一個有點舊的茶桶掉出來,他伸手想去拿,可怎麼也夠不著。漸漸的,焦急和害怕從他雙眼裏消失,轉而變成呆滯和空洞,如同一對死魚眼。

齊避邪給了仇謀自己的令牌,告訴他可以去找太宰的兒子焦旌說此事,並出示這令牌,焦旌看見後會想辦法救蘇挽裳出來的。

“我現在有事,不能陪你一道去了。”齊避邪道。

仇謀握緊令牌,忙道:“不要緊,你能幫我這個大忙,我就很是感激了。”又很愧疚地說:“今日是我連累了你……”

“哎,這沒什麼,你不用放在心上。”齊避邪跟仇謀告別後,就和聶卓一同去了一棵樹下,那裏係著一匹油光發亮的黑馬。

齊避邪道:“你就一人來竭水嗎?”

聶卓道:“還有我田叔,他在另一條街等我。”他解了繩子,對齊避邪說:“上去吧。”

“啊?”齊避邪一愣。

聶卓說:“難道你還想走著回齊王宮嗎?適才那 一打鬥,別說樓下,附近的店鋪都驚動了,京兆尹的人差不多也該來了。”

齊避邪忙上馬:“京兆尹我還真不想和他打照麵。”

聶卓淺淺一笑,自己也上了馬,坐在齊避邪的後麵。齊避邪的後背抵在他的胸膛前,感覺怪不大適應,不由偷偷側頭瞄了他一下。聶卓倒是看上去氣定神閑,神威凜凜,當真有在戰場上的氣派。然而齊避邪心裏,卻不由想起了那個大紅色衣裳的清瘦男子,猶抱琵琶半低頭。

然而,他們還沒走多少路,對麵就來了一群手持兵器的人,還都打著紫奉君府的標記。 齊避邪說:“聶小將軍,這回我頭一次希望你是天下第一高手,誰都打不過的那種。”

聶卓說:“齊先生,你與其在這說嘴,不如想法子怎麼以一敵十吧。你但凡再聰明點,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著別人道了。”

齊避邪歎道:“我智力有限,既不是智囊,也不是智多星,隻憑著自己的猜想,哪裏曉得人心鬼蜮?”

正說著,後方又來了一群官兵,將他們團團包圍。官兵們漸漸讓開一條道,走出兩個人影。一個是裴策,還有一個是裴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