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齊璘之死(3 / 3)

可事不盡人意,齊軍疲於征戰,中途出了失誤,竟被覃軍搶了先機。覺口被伍瓊堵住,安裝上了各種大炮。

覺口一旦被伍瓊把持,那就等於阻斷了齊軍的南歸路。他們要想回到齊國,勢必要衝破伍瓊的船隊。要想北走,也隻能攻得安城。但“其下攻城”,攻打城池是最笨最不得以的辦法。而且伍瓊也不是傻子,定會和得安的覃兵裏應外合,到時齊軍就危險了。

齊避邪心急如焚,她就算現在撤兵,也務必要保住齊軍裏大部分人。齊避邪思來想去,決定另尋路口。她叫來一些可靠的士兵,帶了三隻小船出去探路。

齊避邪去了半日才回來,眼中隱含有微喜之意。而副將將覃船的部署向她彙報。齊避邪沉思了下,說:“也許今晚是一個時機。”

她打算夜襲覃軍。

但副將擔憂道:“可是伍瓊謹慎過人,大人若是要夜襲,萬一他們早有防備,故意誘大人深入,可怎生是好?而且齊軍全仗大人指揮,大人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齊國的軍隊可怎麼辦?不如讓屬下去吧。”

“不,這件事,還是我自己去比較放心,”齊避邪說著,將一個錦囊給了副將,說:“待我出發後,你就打開這錦囊,照著上麵說的行事。記住,不論發生什麼,都要遵著我寫的做,這是命令。”

當晚,齊避邪帶了一百來隻小船,載著不到一千的自願隨她一起去的士兵,衝進覺口。 她先派二十五隻小船過去試探敵營,如果對方沒有防備就進行火攻,但如果被地方發泄,就設法引開他們,而她再帶剩餘的人攻打覺口。

二十五隻小船安然無恙。

眼見得對麵的覃船沒有防備,士兵們欣喜萬分,正要動手,齊避邪卻猛然皺起眉頭。

不對,太不對,對麵的船怎麼比平時要少上一些?

齊避邪心生警覺,讓船隻放慢速度,慢慢接近敵船。誰知耳邊忽然聽到一陣嗖嗖的響,右側竟有一大片船隻,對著他們射出密密麻麻的箭。

齊避邪等人船隻的一側插滿了箭。

“大人,不好,我們被發現了,這船要傾了!”士兵慌張道。

齊避邪道:“快,調轉船頭!”他們的小船是側對著射箭的敵船的,所以箭雨都射在了船的側麵,導致重心不穩。士兵們轉了方向,小船的另一側也中了許多箭,船隻又漸漸趨向平穩。

齊兵們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又見對麵那些船隻燃起了熊熊大火,順著風勢遊向了齊避邪等人的船隻。

“快跑!”

沒人留意到,一葉扁舟悄無聲息地漂在離覃船有些遠的角落,一如多年前無聲無息出現在江麵上。

齊避邪指揮齊兵加快船速,哪知船裏出了間諜,殺害了好幾個士兵,還放起火。齊避邪心頭一冷,忙放出袖箭,解決了間諜後,卻發現船上僅剩下她一人。也不知道其他船怎麼樣了。火越來越大了,齊避邪想跳入水中躲一陣,可還沒出去,她的胸口就一陣劇痛,頭腦逐漸發暈,知道是毒素又複發,又急又恨,偏生步伐大晃,行走不動,竟是被困在火海中。

伍瓊站在甲板上望著那些被焚毀的小船,火光衝天,將濃黑色的夜晚映出一抹霞光。已有不少齊兵跳下湖中,被守株待兔的覃兵拿獲。

但是……伍瓊皺起眉,盯著某隻船,目光疑慮不定。

那艘船的桅杆已經被燒斷,轟然掉了下來,引得甲板上火花四濺。

她怎麼還沒出來?伍瓊疑慮不已。

而伍琚紅了眼,急著要衝過去,卻被伍瓊扣緊手臂,死死按住。伍琚急恨交加,對著伍瓊捶打撕咬,瘋了一樣,但伍瓊都忍耐著,麵色鎮定。最後伍琚的躁動慢慢停止了。伍瓊神情悲壯,對著伍琚搖了搖頭。

伍琚扭頭,呆呆地看到對麵的船隻如一塊傾斜的秤砣,快要沉入水底,一顆心好像也跌落到了地獄。他頭腦如灌入了極為冷冽的寒風,呼嘯作響,好像平生頭一回有了力量。

“避邪!”他用盡平生力氣嘶聲痛吼,聲音沙啞粗嗄但又不清晰,

伍瓊虎軀一震,滿麵驚容,隨後眼眸驟然發亮,又悲又喜地看著伍琚,然而在辨清字眼後,那光亮又倏然暗滅下去。

因為聽見他說的是避邪,齊避邪。

伍琚無聲流著淚,望著那一片火海。

一陣爆破聲響,短小的船隻被炸得七零破碎,點點灰燼如黑色的蝴蝶,伴隨著淩霄一樣的星火隨風飄揚。哪裏能見的到那唯一的一抹淡色呢?

伍瓊有點難以置信,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可掐了手臂,蔓延的刺痛感告訴他,這一切的確是真的。他後退幾步,神色帶著恐懼,而耳邊忽的捕捉到幾聲斷斷續續的如珠玉打入冰盤的聲音,很輕微,沒多久,就有一絲裂帛般的驚痛。他想再仔細聽,可是已經不能夠了。

扁舟上,仇謀的琵琶幺弦已經斷開,他慢慢站起來,紋絲不動地站在船頭上,眺望著那裏。風牽動衣袂,他臉色灰白,還癢癢的,滑落下灼燙又刺痛皮膚的液體,好像是那處的火飛了過來化作熱流似的,他抬手拭去,發現手上竟然都是血色的淚。

而偏遠處,副將和其他士兵望著火光的方向泣不成聲。副將含淚捧著開了口子的錦囊,看著裏麵的一張寫了字的紙條,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