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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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開秤早，第二天就已經收了三萬多斤。
晚上七點多，正要收攤結束時，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來到我們麵前，用懇求的語氣央求我們：“好心人，等一會兒行吧，我那還有一百多斤，我扛不動，找人幫忙扛來的，這就到。”
“行啊，大娘，我們等一會兒。”晨光說著，坐在旁邊一塊石頭上抽起了煙。
不一會兒，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氣喘籲籲地扛著那袋杏核快步走了過來。
我剛要拿秤，晨光忙掐滅正在燃著的煙卷，說：“我來吧。”
他拿過秤，麻利地抬起，迅速地一看，大聲喊道：“78斤。”
老人怔了一會兒，接著忙說，“再看看秤，應該夠100斤啊。”
看到老老人誠懇而著急的樣子，我忙說：“大娘，別急，可能是我哥看錯了。我再看看。”
於是，我還沒等晨光反應過來，便從他手中拿過秤杆，把扁擔的一頭放在肩上，那個小夥子也迅速把扁擔另一頭放在肩上抬起，我一看，104斤還高高的。
“大娘，剛才是看錯了，是104斤。”沒等晨光插言，我大聲地對大娘說。
“我說嘛，在家裏估摸過，不能少於100斤啊。”老人笑了，走到晨光那邊拿錢。邊走邊說，“老伴兒的降壓藥都沒好幾天了，化肥錢還沒給，多虧那幾棵杏樹啊！”
晨光看著我，眼睛裏仿佛要噴出火來。
我也在算計，照剛才晨光那樣算，老人就少收入六七十塊啊，六七十塊錢對我們來說可能不算什麼，可對老人來說就可能解決大問題啊。
回住處的路上，晨光和我都沒說話。我們雙方想的是什麼，我們都很清楚。
草草吃了點兒飯，我開了口：“晨光，到外頭溜達溜達吧。”晨光沒言語，拿起外衣搭在肩上走出了門。
一彎新月掛在樹梢，俏麗多姿，把雖少但晶亮迷人的光輝毫不保留地灑在大地上，河邊的小草上晶瑩的露珠都清晰可見。
我正看著那彎新月出神，還沒等我張口，晨光終於忍不住發話了：“你咋回事啊？胳膊肘向外拐，那一秤，多付人好幾十塊啊！”
“晨光，應該是我們少給人家好幾十塊啊，那樣一個老人，多不容易啊！從山上采摘，往家裏扛運，再扒出杏核......家裏又是那樣貧窮，怎忍心呢？”我也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
“你容易？拋家舍業，離家一千多裏，為的是啥？不就為掙幾個錢嗎？”晨光毫不示弱。
“掙錢也得講究點原則分寸吧，那樣，太於心不忍，太說不過去啊。”我忽然想到，這是人家的地盤，萬一讓人聽見，更無法收拾，於是我降低了聲音。
“講原則分寸怎能掙到錢？”晨光也壓低了聲音，緩和了語氣。
最終，我們誰也無法說服誰，晨光堅持認為無商不奸，若想掙錢，就別發慈悲；而我則認為，掙錢也得講究策略，方法，不能一味靠欺騙或訛人，最後，晨光質問我，“你說，你手裏的錢是怎麼來的？”
“反正不是像今天這樣從這些可憐的村民手裏騙來的。”我回答。
最後，我們沒再爭論，我們都知道，無法在短期內說服對方。於是，踏著一地月光，悶著頭走回住處。
以後的幾天裏，我們交流的越來越少，我再次後悔自己沒開車來。晨光過秤也很少用我，但我也看得出，他少給的幅度也少了些。
以後，晨光這樣的合作夥伴還是要慎重啊，我一遍遍地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