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鬆沒問她去哪兒,有那麼兩分鍾,他很想趁機會一走了之,但轉念之間,覺得不太妥,一是很快便天黑,路況不熟,無法走;二是剛才他雖然沒有直接答應肖雅,但也沒反對,這在別人看來,相當於是答應了的,他不想做不誠實的人,不能姑息自己,不能不了了之;三是,帶肖雅去,也算對死者的一種交待。第四是……

還沒等他想出第四個理由,一塊劈飛起來的柴塊打到他左大腿,疼得他怪叫一聲,彎腰扶腿悶哼,前後左右看看了一圈,見四周沒人,單腿支撐跳到柴堆後隱藏起來,脫下褲子,發現被打處隻是一片淤青,方放心重新穿上,疼痛稍減後重返拾斧,專心致誌的劈柴。

劈柴對於他來說不是難事,天擦黑時,幾根樹杆都已劈完,拾起來碼成一堆後,他擦掉臉上的汗,坐到劈柴的墩子上。

他沒坐下幾分鍾,李翠竹、王新平和王小玉一道返回。

王小玉一見李義鬆,躲到李翠竹身後,露出半張臉,怯生生的偷看李義鬆。

李義鬆站起,遠遠對著他們微笑,道:“翠竹姐,回來啦!”

“嗯。”李翠竹回答道。

王新平左手提著一個用竹篾拴著脖子的竹鼠,見李義鬆坐柴礅子上,忙不迭地問:“翠竹,為啥放了他?”

李翠竹站在門口,說:“他是個逃難的。乘天色還亮,你趕快把竹鼠弄出來。”

“那姑娘呢?”王新平問:“怎麼不見她?”

“別姑娘姑娘叫,她有名有姓,叫肖雅,趟小玉床上。”李翠竹道:“她親人死了,剛才急暈過去。”

王新平急急走近李翠竹,悄悄說道:“萬一他是壞人,留下很麻煩,趕走吧。”

“囉嗦。”李翠竹悄聲回答:“快去做你的事。”

“問下不可以啊?”王新平覺得很丟麵子,不太想聽從李翠竹的指使,坐到旁邊石上,“這山裏,這屋裏,我至少還可以說說話吧。”

“光問光說有用嗎?”李翠竹道:“不知道我累一天?”

“可我同樣在做,也累了一天。”

“既知道累,還問這問那,非把我累死你才高興?還當我是你媳婦?至於你,你是男人,我說你累你才累,我說不累你就不累。”

“還講不講理?”

“不講,咋地?”

“不咋地。”王新平沒奈何,大聲喊道:“小玉,拿上碗、盆,跟我走。”

“哦。”一直站李翠竹身後的王小玉被他的聲音嚇得打了一個冷噤,小聲答應著進了屋。

“你就不能輕點聲,瞎叫喚個啥,她還是孩子,有你這麼對孩子的爹嗎?”李翠竹埋怨道。

“哼。”

王新平非常不滿意的哼了一聲,轉身瞪一眼李義鬆,進屋拿了把刀,提一個木盆,提半桶水,一個人去往懸崖。拿上碗的王小玉後來也跟了上去。

李翠竹進屋看看肖雅沒什麼事,坐到屋子中央的火塘邊點燃火燒開水,開始忙活起來。

王新平殺了竹鼠,剖開肚,掏走內髒,洗淨後拿回火塘鐵架旁,烤至皮黃,切塊放進鐵鍋,因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燉熟,他在火塘邊坐了一會,走到門口坐下,瞧著黑暗中的李義鬆。

李義鬆一直沒有進屋,雖然李翠竹見他一直在屋外,也邀請他進去,可見到王新平坐在門口,也便失去進屋的興趣。他不打算跟王新平打招呼,理由很簡單,對方一直懷疑和不信任,而他也不信任對方。他得防著這個蠻漢,心想不能刺激,也別接觸,反正在這裏時間也不長,將就一下,度過這兩天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