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坐在柴礅子上,表麵悠閑,卻心事重重。
他聞到肉香,可認為這與自己毫無關係,那是他們的肉,不屬於自己,自己隻是個逃難者,明天過後,後天同一時刻會在哪裏,他不知道,也許在路途,也許趟在哪兒?
多半會在路途上吧。
那麼,今晚隻要他們賞臉給一點點吃的,不至於挨餓,已足夠。
是的,他心裏強調道,他們不會走,還得在這裏堅持,那些糧食,就算剛才背回來的那一麻袋是糧食,也撐不住多長時間。
他想後天一早便離開,要是明天能早點回來,當然,明天回來的可能性極小,路到底有多遠,實在不知道,但他還是希望明天能夠走,哪怕是晚些時候。
肖雅會不會一起走,看樣子他們不是一家人,她也是逃難者,可她為什麼那麼容易取得李翠竹的信任和照顧?
她大概不會走,瞧她那身子骨,弱不禁風,那麼一急都會暈倒,要是換做他,絕對不可能發生。
她的身子骨確實太弱,可她還是走到了這兒,自己不也才走到這兒,事實表明,自己雖有強健的身體,比弱小的她好不到哪裏,隻是以後,肯定會有區別,他相信男女有別,除了身體生理不同,別的也肯定不同,否則自己就真不男人。
他應該走到她前頭,至少也該過了高黎貢山,可事實呢?他歎一聲,心說實在該紮紮實實的瞧不起自己一回。
還有,她看似已經跟李翠竹取得姐妹似的關係,而自己呢,跟李翠竹、跟王新平,也算有半天關係了吧,可仍然隻是陌生人。
他對自己與人相處並迅速取得別人的信任的能力頗感不滿:一個與周圍事物發生關係的速度太慢,不僅僅是愚鈍,還注定他的人生坎坷不堪。
女人就是好啊,他羨慕肖雅,也許,因為肖雅是女人,女人通常容易取得別人的信任,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人,雖然肖雅不算飄亮,但王新平也不算帥,李翠竹也不算美,他們幾人麵貌的好看程度大體相當,同類相聚,很少相疑。
可能還因為,肖雅太弱,弱小有時也是一種強大,弱小容易獲得同情,會讓強大者產生保護的欲望,當然,可能很糟糕的是,如弱小碰到惡,會遭**。
想的太多啦,他笑笑,既然王新平可能是表麵相信肖雅,那麼深處呢?王新平會信任她麼?
隻有王新平才知道。
雖然李義鬆把事情想象的有點亂七八糟,但當天晚上他仍然勉強吃飽,與他們一樣嚐到一些肉味,這讓他對他們的感覺有些改善。
他們對他很禮貌,雖沒有比較親切的動作,也沒有見外的話語,他在猜測他們五成的可能是把他當客人,帶著一些禮貌,似乎想了解他李義鬆,讓他加入他們這個團夥似的;另五成的可能是當過客,也就是過了今天明天便不認識的過客。
如果是前者,他當然很感激,雖然他也不願意呆在太陌生、難生存的地方,後者呢,說明他們至少不願意容納他,這種情況下,如此缺乏同情心,實在是國人的悲哀。
可無論如何,他得感謝他們的飯菜,不僅僅是禮貌,還是同情,這樣子很好,至少這一天沒有挨餓,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
當晚,李義鬆和王新平都住屋外。
王新平在門口鋪一張稻草席,身上蓋半張破舊的羊毛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