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胡爾生亂塞北危(1 / 2)

帝都洛華因皇城所在,處處透著物寶天華的淩人之氣。冷月尚且高懸,上朝的官員便從各自的府院出門了,皇城中巍峨入雲的赤金琉璃瓦在夜色中泛著珠光。

待趙忠在外輕喚:“皇上,上朝時辰到了。”元瑾方從窗欞處移開,膝蓋關節處傳來骨節響動聲,她才意識到自己在此處站了半宿。雖身乏體倦,卻沒有被墨凡一劍殺死的夢魘困擾,不免心中輕快了許多。

她腦袋昏沉著由春雨秋風為自己咽喉處貼上假皮囊、束縛好身子,穿上龍袍,方令趙忠與小哼子進來。

待一切備好,元瑾踏著月色出了寢殿,扶就著趙忠的手剛欲上龍攆,趙忠趁機附在她耳畔小聲道:“皇上,阮大司徒今兒一早便入宮向太後請安了。”

趙忠二十歲出頭,俊秀麵容卻處處透著沉穩,勤政殿的太監隻有他跟小哼子忠心於元瑾。宮中內室長官一職,元瑾原是屬意趙忠的,無奈阮太後那裏有趙信河搶了去,她隻得委屈趙忠在勤政殿做總管太監。

聞得趙忠一言,元瑾坐上龍攆,不動聲色地瞧他一眼。趙忠像往常般立於龍攆側,甩了一下手中拂塵,尖起嗓子高呼道:“皇上起駕長壽宮!”

趙忠陰柔的嗓音刺破了皇城巍峨宮牆上溟泠的夜空,王冕下,元瑾年少的麵容肅謹、一言不發,任憑冕上珠玉左右微晃。

長壽宮宮門外有六盞阮府的燈籠,燈籠上碩大漆黑的“阮”刺著元瑾的雙眸。待抬攆轎的太監像往常一般停在宮門前時,元瑾透過大開的兩扇宮門看到了阮重的轎攆停在殿庭中。平時阮重得阮太後召見進宮,無法乘轎攆,但每每上朝便把轎攆直接停在聞政殿宮門外,離玉石階僅一步之遙,與龍攆錯後一步。

不同往日,年少氣盛的元瑾一揮手令太監直接抬進了宮門,停駐在阮重的轎攆之前。

她扶著趙忠的手走下轎攆,進太後寢殿前,回望了一眼宮燈下奢侈華貴的大司徒轎攆,比之龍攆隻差了天子佩飾。她眉眼不悅地扯起龍袍走進殿門,卻在帷幔處恢複了平日的恭謹樣態,行至阮太後坐的暖榻前,拱手向阮太後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阮太後眉眼和悅道:“虧得皇上有這份孝心日日來接哀家上朝。”元瑾直起身子,看向端坐在案幾一側絲毫無起身之意的阮重,笑道:“阮大司徒可安好?”

阮重聞言方輕哼了一聲,“皇上若想讓老臣安好,那老臣便安好。”

元瑾單手束在身後,退後一步坐在宮人為她搬來的紫檀木椅上。這許多年來,阮重的心思她也是能猜得一二的,今日這番陰陽怪氣無外乎是為立阮靈鳶為後一事。元瑾抬眸看向阮重,“一切皆依大司徒之意即可!”

阮重泛著光澤的麵容看向元瑾,笑意彎在嘴角:“皇上當真一切依老臣嗎?”

元瑾未猶豫便笑著頷首,候立在一側的宮人雖對元瑾受氣已經習以為常,可她是皇上啊!手中握著大魏國的江山皇權。任由大司徒無禮便罷了,還這般聽任大司徒的話。他們垂下的眼眸帶著對元瑾的同情。

阮重從案幾上拿起了聖旨錦布,趙忠立即緊走幾步,把那聖旨錦布接回展開給元瑾看。元瑾心中未防備,當看到聖旨上寫的是接阮淩錫進宮時,她被驚得從座椅上跌落,趙忠立即合攏聖旨錦布扶起麵帶驚嚇與羞愧的元瑾。

阮淩錫是阮重庶子,年方十八,生得傾城容貌令帝都女子皆自歎不如。連素有帝都第一美女之稱的宇文婠在見得阮淩錫一麵後,羞愧半月不曾出閨閣。

十五歲的元瑾深知這道納阮淩錫進宮的聖旨意欲何為,不過是讓旁人都以為她是一個荒淫昏君。

她雖不喜這帝位,卻從未想過要做一個昏君,自懂事以來,她亦是兢兢業業的盡著皇帝本分。何故要做下這等荒唐事,徒留罵名於天下臣民。

她聲音發顫地看向阮太後:“母後這是何意?兒臣可是母後的親骨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