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聽得有人闖進來,元瑾便抱起了身側的兒子緊緊摟在懷中,屏風那一側的黑黢身影似一隻將要釣食雛鳥的蒼鷹,元瑾把兒子護得更緊了些。
遮掩著龍榻的屏風被魏元珩一腳踢開,他上前從元瑾懷中搶奪繈褓嬰孩,撕扯掙紮時,元瑾厲色道:“魏元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我的寢宮!莫非你要做下弑君篡位此等大逆不道之舉麼!”
外層錦布被元瑾緊攥在手中,魏元珩隻抱得一層細膩光滑的綢緞布。他鄙夷地瞧了一眼懷中哇哇哭泣的嬰兒,後退著躲開踉蹌撲向自己的元瑾,冷眼瞧著她瘦弱的身軀,“魏元瑾,你這個皇帝也當得夠久了,皇祖父泉下有知定會狠狠懲戒皇叔的,他竟令自己的女兒禍亂魏家江山二十餘載。”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惶急下給元瑾係披風的阮淩錫,“阮淩錫,我聽你之言遲遲不對帝都發難,你卻仍未勸動這女人禪位於我,如今她竟要把皇位禪讓於魏元琥這個草包。”他說著瞥看了一眼魏元琥,卻不見了人影,心中並未在意。
他單手舉起手中嬰孩,對撲向他的元瑾道:“魏元瑾,詔書我已寫好,若你與我到帝都朝堂走一趟,親自宣布禪位於我,我便饒了你與墨肅的逆子!”
元瑾不由得看向了阮淩錫,阮淩錫曾告知她,他在欺騙著魏元珩拖延時間,好給墨肅時間,給她生產的時間。這樣來日,一旦她禪位於琥兒,墨肅可與魏元珩抗衡,護著琥兒登基。然此時,阮淩錫卻與魏元珩一同出現,她不知該不該再相信阮淩錫。
孩子啼哭聲掩了殿庭中雛燕幼鶯的啼鳴聲,啞啞吐哀音,哀音中帶著被驚嚇後的惶恐。
元瑾已別無選擇,她扶著阮淩錫的手穩住身子,頷首道:“好,我跟你去。我又該如何信你?”魏元珩一麵確認著嬰孩的性別,一麵笑道:“這個逆子有福氣,有人搶著要當這個爹。事成之後,阮淩錫會帶你們母…母子離開帝都。”
她立即看向阮淩錫,麵容蒼白而混亂,阮淩錫對她點了點頭。她此時已無氣力無時間去責怪阮淩錫,能先安然離開帝都就好。她雖不完全信阮淩錫,卻更不能在魏元珩手下多待。
魏元珩抱著孩子出得門去,立即有宮女進來伺候她更衣,她握緊了阮淩錫的手,惶恐無助地緊盯著他。阮淩錫點了點頭,說:“放心,我定會護你跟孩子周全的。”
出得門來,魏元珩並未走遠,就立在門口細看那嬰孩。然而魏元珩已讓宮女在抱孩子給元瑾之前,給孩子喂了那藥。
已過了這般久,孩子依舊麵色康健紅潤,魏元珩不禁質問阮淩錫道:“你給我的到底是不是毒藥?這孩子怎麼還好好的?”阮淩錫立即擰眉看著他,他亦知自己失言,片刻,已有急踏腳步聲傳來,元瑾持劍衝了出來。
然魏元珩抱著孩子在手,元瑾手中的劍率先向阮淩錫劈去。劍光道道劈碎花滴露、柳遙煙的春光,生出花恨雨、柳嫌風的肅殺情仇。
阮淩錫躲了幾劍,找準時機從背後攬住她,附在她耳畔道:“蕭渃,假死。”元瑾怔住,對阮淩錫的熟悉與信任泛上心頭,然而她思緒混亂,無法由這四個字分析出更多的東西來。
阮淩錫回眸看魏元珩之際,見他無了耐心,抱著孩子的力道正在逐漸加大,於是推開元瑾,上去把孩子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