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重回行宮救殤子(2 / 2)

幕簾被人猛地掀開,她應著勁風起身,墨肅大步跨了進來,俊朗麵容雖帶病色倦意、頑劣笑意卻溢著光彩。他修長身軀穿著鐵衣愈加顯得高大挺拔,似一座崇山峻嶺,似昔日的墨凡,可震得大魏國萬裏疆土安然無恙。

她噙淚的眸光從墨肅身上移到他身後的薛漪瀾,薛漪瀾迎上她眸光,單膝跪地,抱拳道:“末將薛漪瀾拜見皇上!拜見皇後娘娘!”

元瑾頷首,揮手令她起身,亦令候立在軍帳中的宮人皆退了去。

墨肅不顧軍帳中尚有薛漪瀾及墨昭筠,上前攬了元瑾入懷,沉聲道:“從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大魏國的國君,而是我墨肅的妻子圓兒!”

柔腸中的愁意與悔意寸寸縷縷纏繞成結,每繞一寸,元瑾都覺得心如刀絞。她清秀麵容貼在墨肅胸前,一層涼薄的鐵衣令她麵上淚痕愈加冰冷。

懷中的元瑾低泣不斷,身側的墨昭筠亦是滿麵淚流,墨肅漸漸察覺出二人有些不妥,忙鬆開懷中元瑾,看著她憔悴病態的麵容,柔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昔日清燈孤壁,她夜思執劍良人。今日良人執劍歸來,她卻羞於麵見。元瑾嘴巴張合幾次,說不出一句話。

墨肅皺起劍眉,問一側的墨昭筠道:“你嫂嫂怎麼了?”

墨昭筠哭泣時額前梅花花鈿因她蹙眉走樣,似畫舫攪了春水中的紅霞。兩個女子一見自己皆泣不成聲,墨肅心中越發急躁,不免加大了聲音,“到底發生了何事!”

墨昭筠被墨肅的厲聲驚得身子一顫,還神泣聲埋怨道:“大哥,你為何來這麼晚,你同嫂嫂的兒子,出生不到一月,便被魏元珩和阮淩錫殺了!”

兒子?被魏元珩和阮淩錫殺了?

墨肅箍在元瑾雙肩上的手倏地收緊,她卻受不到那股痛楚,隻淚眼婆娑地望著墨肅麵上的驚詫轉為憤怒及悲痛。他鬆了禁錮在元瑾雙肩上的手,俊朗麵容病色被痛色覆蓋,他身軀不覺震著後退了幾步。

薛漪瀾麵帶驚詫與不可置信,她上前扶住了後退的墨肅,恐他病重之下受不住兒子夭折的噩耗。

墨肅劍眉星目皺起,他扶在薛漪瀾手上的手握拳。有先行兵探探得皇上已從桃林行宮起駕回帝都,他並未令大軍前往桃林行宮,而是直驅來了帝都。魏元琥先前才告知他魏元珩及阮淩錫死了,他隻當二人密謀何事起了爭執自相殘殺而致,不曾想卻是殺了他的兒子。

他星目看向元瑾,帶了些許厲色,“你懷有身孕為什麼不告知我?我墨肅還活在世上,為什麼要讓我剛出世的兒子為你們魏家的江山丟了性命!”

元瑾身子孱弱站立不住,要依靠著墨昭筠方能站穩,噙淚的雙眸看著薛漪瀾緊扶著墨肅。她嫣紅唇瓣彎起轉瞬即逝的笑意,唇瓣張合幾次,亦是不知該說什麼。“墨肅,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兒子!”

墨昭筠見大哥與薛漪瀾舉止親密,便為元瑾鳴不平道:“大哥,孩子沒了,嫂嫂亦是傷心得肝腸寸斷,你何故還要責問她!”她眸光看向扶著墨肅的薛漪瀾,帶了些敵意。

薛漪瀾眸光看向別處,並不鬆開手上的墨肅。她明知自己的身份立於這裏尷尬,但她實在放心不下墨肅。墨肅在塞北便受了風寒,病正重時率領大軍從塞北出發趕往桃林行宮。兵探探得皇上回帝都後,他便日日思慮如何攻城,如何與魏元珩大軍抗衡。軍中兵士尚有歇息的時候,他卻終日帶病憂思。

經墨昭筠一番訓言,墨肅把手從薛漪瀾手中抽出,上前攬了元瑾入懷。語氣緩和了許多,心痛令他本就嘶啞的嗓音更加幹啞,“我們的兒子現在在何處?”

身側環起熱氣,元瑾卻覺心中徹骨冰寒,她木訥著身軀,並未聽進墨肅的話。

墨昭筠替元瑾答道:“我與嫂嫂把他葬在了桃林行宮桃花林江畔,一棵不開桃花的樹下,嫂嫂說十裏桃林在你們二人心中,大哥……”她未說完,墨肅便把懷中的元瑾扶於她懷中,厲色叮囑道:“好好照顧你嫂子!”

薛漪瀾見手上無了墨肅的手,本轉了身子離開。已行至軍帳幕簾處,墨肅卻先他一步出了軍帳。她回首看元瑾時,聽得墨肅在外吼人給他牽快馬來,便追了墨肅出去。

墨肅已經從兵士手中接了韁繩欲策馬而走,薛漪瀾上前拉住了馬鞍,急急道:“墨肅,你要做什麼?你不帶圓兒走了?”

墨肅回首望了一眼天子軍帳,沉色道:“我先去看一看我兒子,我墨肅都是從棺槨中出來的,我的兒子又如何肯安睡棺槨中!”他勒緊韁繩強行從薛漪瀾手中掙脫,策馬離去。

薛漪瀾恐墨肅見了自己兒子的屍身,承受不住悲痛,也策馬追了他而去。

元瑾扶著墨昭筠的手立於天子軍帳外,望著策馬雙雙離去的墨肅及薛漪瀾。閨中待夫君歸來的女子,雖心在軍營,又如何比得過身心皆在軍營的薛漪瀾,可在墨肅身側噓寒問暖,日日相伴。

墨昭筠見元瑾雙眸垂淚,嘴角彎笑,她也不知曉大哥著急離去是為何,亦是不知該如何寬慰元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