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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收編了帝都皇城中四處橫躥的河昌官兵,魏元琥令被困於皇城中十餘日的大臣們先行回府上沐湯除塵,明日早朝再謁見皇上。皇位即日便是魏元琥的了,元瑾對他的決定亦是無甚意見。
待魏元琥迎得元瑾回皇城,已是暮色深沉。行至皇城內,星河彎月下,皇城宮闕樓台的金黃琉璃瓦若往昔般耀眼。
雖舟車勞頓幾日,但元瑾身體無困乏之意。乘著金輅,她並未回勤政殿,而是令宮人直接去了長壽宮。
如今帝都內、皇城中伴著她二十餘載,同她奪權,同她相爭相殺的人隻餘了阮太後一個舊人。
長壽宮殿庭中的兩株荷葉玉蘭花開正妍,元瑾腳步踟躕在殿庭中,借著月色與燈盞看了一會兒那宛若荷花的玉蘭花。
世間多種花皆逃不了花入金盆葉作塵的命數,也唯有那湖中的綠葉紅菡萏出淤泥而不染,年年歲歲卷舒開合任憑本心。
一株荷葉玉蘭,卻把水間菡萏困於金盆中。但玉蘭是玉蘭,菡萏是菡萏,縱使再相像,可以假亂真,卻終不是真的。正如她是凰易做的鳳般,終究成不了那威赫四方的真龍天子。
她低聲歎了一口氣,雙手束於身後進了阮太後寢殿,依舊濃鬱的草藥味道混著沉水香味,令人鼻息間有些不適、欲作嘔。元瑾輕掩著鼻息,行至內寢殿。
殿內隻有一個宮女,手托金盤中放有一個白潔玉瓷碗,跪拜著向她請安,“奴婢參見皇上!”
梳著朝天發髻、身著太後朝袍的阮太後像是未看到元瑾般,依舊端起了金盤中的湯藥一飲而盡。她餘光瞥看到元瑾有些不適的神情,心中自嘲著,這般多年過去了,她已嘔吐的不會再嘔,更是聞不見寢殿內的藥味與香味混著是多怪異。雖絡塵早已不在,她每日仍舊喝著催孕湯藥,隻有喝藥時,她方覺得無了權勢、無了太後頭銜,她仍是女人一個。
待阮太後喝完藥,元瑾輕揮了揮手,令殿內的宮人皆退了下去。
阮太後朝天發髻下的蠟黃麵容依舊塗抹著厚重脂粉,她衝元瑾訕笑時道道溝壑褶皺落下碎粉,元瑾麵無表情地坐於她身側,低聲道:“阮淩錫死了,是我親手殺的。”
玉幾上放著火鳳燭台,紅燭紅焰卻遮不住阮太後麵上的蠟黃,似侵入骨血的病患般,難以祛除。
元瑾看到她麵上的驚詫與不可置信轉為了更大的訕笑,便不忍再去看這個昔日被自己喚為母後的女子。
耳邊卻聽入她聒噪的嘲諷聲:“你竟親手殺了他?你可知他為了助你安然生產,在哀家與魏元珩之間是如何艱難遊刃的!”
元瑾麵色冷淡地瞥看她一眼:“是他先殺了我的兒子!”
燭焰後的阮太後麵帶愕然:“你生的竟真的是個兒子,而非公主。”她哈哈笑了兩聲,似幽靜雨夜下夜梟低鳴聲尖銳刺耳,聽得元瑾心中一驚,隨即明白過來,阮淩錫昔日也是想要保她兒子一命的。
可那又如何,毒藥是阮淩錫給魏元珩的,他非禍首,亦是幫凶。
沉思往日,芳蕙落落成殤,亦隨著春夏秋冬轉換時節零落成塵土。孽緣因她女兒身登基為皇始,便可以她禪位終。
元瑾看向阮太後,誠懇道:“魏元珩也死了,明日我就會下罪己詔,禪位於魏元琥。你手中尚有四道兵符,你留著也無用了,便交出來罷。六川軍鎮是我父皇用性命建下的,不可落入了大齊國的手中。”規勸後,她不抱希冀,亦不忍再看阮太後蠟黃的麵容,起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