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爹爹突然怒吼一聲,想必是煩極了這內憂外患的情況,“清影,快將你娘拉開!”
我這才走上前去,正要拉開和五姨娘揪打在一起的娘親,她發現我在拽她,突然一轉身雙眸通紅的盯著我,“是你害死了我的澄兒!是你!”她放開五姨娘,出手就要往我身上紮,我虧得從小習得一身武功,本想輕輕推開她,“娘,是我!您怎麼了?”怎料到她手勁出奇地大,一時竟推不動她,眼看銀針就要紮到我的臉上了,我不敢對她下手太重,隻是側臉避開,反手輕輕扭過她的手臂,想將銀針奪下。她見我要奪她手中的銀針,更是氣急敗壞,突然就飛出一腳踢向我的腹部,我左手抓住她的腳踝又不敢用力,隻能輕輕地將她的腳放到地下,她立刻就拿銀針對著我的背後刺過來,隻聽一旁的白蘋衝過來嚷了一句:“三小姐,小心!”
我猛地放開娘親後退幾步,抬起頭,卻見娘親的銀針已經紮進了白蘋的手背,娘親想是紮的很用勁,白蘋疼地嗚嗚出聲。
我見事已至此,便不再猶豫,迅速上前,食指和拇指用力一捏娘的手腕,她緊握銀針的手便鬆開了,接著我還沒來得及,或者說是沒想到,娘親便突然倒地,我扶起她,摟在身邊搖了搖,見沒有醒,想是剛剛早已哭得虛脫,這會又怒氣攻心,一時不濟,昏了過去。
一屋子人見娘昏了過去,這才都圍了過來。此時家中真正亂套了,二姐屍體還停在家中,娘親又昏了過去,我抬頭看了爹爹關切的眼神安慰道:“隻是一時情急,昏了過去,我去開副安神湯給娘服下,不礙事的!”
安置好娘親,命了幾個小丫頭去煎藥,看爹爹守在床邊抹眼淚,我不想說話,便輕手輕腳的掩門出去了。
找到白蘋,問傷口處理了沒有,她沒答話,肩膀一聳一聳的背對著我抽泣。我轉過她的肩膀,拿起她的手看了看,不覺得心寒,娘當真是要用這銀針紮我的,竟然這麼用勁,隻見白蘋的手掌硬是被細長的銀針紮了個通心過。心中也掠過一個想法,莫非娘也有點功夫,不然小小銀針怎能使出這般力氣。我見鮮血早已凝結在四周,便不想別的,打開藥箱,仔細處理傷口。
“你這個傻丫頭!什麼東西紮下來,想都不想,就用手擋住!姑娘家的手本就細嫩,你竟這般不愛惜,真是白糟蹋了這雙玉手!”我有些憐惜的說。
“小姐,您千萬別這麼說!自從穀公子把我賞給你,奴婢就像是掉進了安樂窩,吃喝穿戴不愁,在東陽府裏就像半個主子,有時候,我都以為這是一場夢!生怕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了!”白蘋拉著我的手滿眼的純真,說這樣的話,她似乎既滿足又開懷。
“你跟著我也有八年了吧!”我突然歎一口氣,不願意去想她說的話,可是又不得不想,是啊,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簡直就像一場夢,而對我呢?這場夢早已醒了,接下來隻是噩夢的開始罷了!
我盡量控製自己不往這個噩夢上靠近,可是它還是會不慌不忙的到來,以至於現在它已經開始,我還拚命拒絕接受。我望著麵前的白蘋,良久無話可說,她也隨我沉默著,八年來,已經養成一種默契,我想說話時她便陪我,我安靜時,她隨我沉默,她就像是我的影子。
“你準備一下,亥時一到,你就隨我去一趟歎晚齋!”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衝白蘋吩咐了一句。
“小姐……那麼晚去找穀公子……不好吧!”她斷斷續續地帶有試探性的將話說的很含糊。
我明白她話中真正的意思,隻是莞爾一笑,“你認為除了那個時間,我們還能找到師傅麼?”太了解我這個號稱天下第一怪才的師傅了,他遊醫天下,行蹤向來飄忽不定,隻是每當蟹肥之時他都會留在垣州的歎晚齋品蟹作詩。亥時正是他獨特的夜宵時間,這時侯他是斷不會出門的。
“是哦!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小姐說的準備,是讓我去廚房煮幾隻大閘蟹吧!我這就去辦!”白蘋恍然大悟,高高興興的出門準備去了。
“瞧你這性兒,慌什麼,早著呢!記得不要加作料,清水煮了就好!”我追出門去補充了一句。
“是是是!小姐對穀公子最是周到了!”白蘋回過頭衝我做了個鬼臉,一溜煙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