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曆來對信義看得很重,薄情寡信之人是不足以與之交往的。人一旦失一次信義,便有可能要負一世失信之名,這個代價我們絕對承受不起。胡雪岩對信義看得很重,他做生意以“戒欺”為準則,對於不義之財分文不取。他深知,做人若是在信義上有所缺失,那便等於親手毀了自己。
做人無非講個信義,童叟無欺真不二價
不講誠信隻能得一時之利,而不能得一世之利。一個生意人的信用,既要看他在某一樁具體生意運作過程中的守信程度,更要看他一貫的信譽狀況。生意人的信譽形象是由他一貫守信建立起來的。而且建立信譽形象難而破壞信譽形象易,一次的信用危機,足以使用一輩子的努力建立起來的信譽形象徹底坍塌。胡雪岩其人,無論從做人的角度還是從做生意的角度上看,都是非常講信義的。
信用、信義是一個人立身行世之本。孟子說:“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一個不能仗義而行、全無誠信可言的人,一定會為眾人所不齒。
不過,在一般人的眼中,商人似乎是一個例外。在我們大多數人看來,商人似乎都偷奸耍滑,都是靠著偷奸耍滑、爾虞我詐賺取錢財的,因而商人無信義可言,會不假思索地接受“無商不奸”的說法。甚至許多生意人自己也抱定這樣一種看法,以為沒有一副心狠手辣的肚腸,缺少幾分坑蒙拐騙的伎倆,不懂一點取巧投機的技巧,就賺不來錢,至少賺不來大錢。因此,許多生意人自己也能接受“從商必奸”的說法。
在胡雪岩的經商生涯中,他經常說:“做人無非是講個信義。”其實,做生意與做人,本質上應該是一致的。一個真正成功的商人,往往也應該是一個信義之人。比如胡雪岩,就可以稱得上是一個一等一的仗義守信的成功的商人,也可以說他的仗義守信,正是他能夠獲得比一般人大得多的成功的重要條件。
胡雪岩的仗義守信從下麵幾件事情上可略見一斑。
商人就要講商業道德,其誠信乃商業道德中的大問題。商業倫理道德是商業調整內部和外部關係的行為規範的總和。它有善與惡、公與私、正義和非正義、誠實與虛偽幾種道德範疇為標準。胡雪岩創辦的杭州胡慶餘堂之所以聲名卓著,與北京的同仁堂並駕齊驅,也在於遵循“誠信為本”的商業宗旨,取信於民。
胡慶餘堂創立於1874年,為講求製藥質量,專設金鍋銀鏟煉藥器具。在藥堂的營業廳內掛有兩塊巨匾,一塊朝著顧客,上書“真不二價”四字,另有一塊麵對櫃台,上刻胡雪岩親筆手書“戒欺”二字,旁邊有一段小字:“凡是貿易均著不得欺字,藥業關係性命,尤為萬不可欺。餘存心濟世,誓不以劣品巧取厚利。唯願諸君心餘之心,采辦務真,修製務精,不致欺餘以欺世人,是則造福冥冥,謂諸君之善為餘謀也可,謂諸君之善自為謀亦可。”
這兩塊別出心裁的匾額既標榜了胡慶餘堂的經營宗旨,又給顧客以誠實可信的印象。經過多年的發展,胡慶餘堂“雪記”招牌成為貨真價實的代號,深受廣大顧客的信賴。
胡雪岩當初創辦慶餘堂,雖起於西征將士所需要的成藥及藥材,數量極大,向外采購不但費用甚巨,而且也不見得能夠及時供應,他既負責後路糧台,當然要精打細算,自己辦一家大藥店,有省費、省事、方便三項好處,並沒有打算賺錢,後來因為藥材地道、成藥靈驗,營業鼎盛,大為賺錢。但盈餘除了轉為資本擴大規模以外,平時對貧民施藥施衣,曆次水旱災荒、時疫流行,捐出大批成藥,亦全由盈餘上開支,胡雪岩從來沒有動用過慶餘堂的一文錢。
由於當初存心大公無私,物色檔手的眼光自然不同。第一要誠實。慶餘堂一進門就高懸著一副黑漆金字的對聯:“修合雖無人見,存心自有天知。”因為不誠實的人賣藥,尤其是賣成藥,材料欠佳,分量不足,服用了會害人。其次要心慈。醫家有割股之心,賣藥亦是如此,時時為病家著想,才能刻刻顧及藥的品質。最後當然要能幹,否則誠實、心慈,反而成了易於受欺的弱點。
這樣選中的檔手,不必在意東家的利潤,會盡心盡力地經營事業。東家沒有私心,也就引不起他的私心,加以待遇優厚,亦不必起什麼私心。
由於有這些管理上的前因擺在那裏,所以當胡雪岩失敗之時,慶餘堂未因胡雪岩的失敗而影響營業,慶餘堂的檔手也沒有借著胡雪岩的失利而趁火打劫。相反地,慶餘堂的夥計們都有一致的議論:胡雪岩種下了善因,必會結得善果,他一時垮下去,但早晚會再爬起來。所以,所有店員都一如既往,正常去店裏上班、維持店子的正常運營。
和胡雪岩的典當、錢莊裏的檔手、夥計比起來,胡雪岩在慶餘堂樹立了商業的良好規範,回報的是店員的一片誠心和熱情。胡雪岩自身也醒悟到,商業上若沒有恪守良訓,必不能有長遠堅實的發展。
還有一件事。胡雪岩的錢莊開業不久,接待了一位存入阜康12000兩銀子卻既不要利息也不要存折的特殊客戶。這位客戶名叫羅尚德,是駐杭州綠營的千總。羅尚德是四川人,在老家時,是一個賭徒,定下婚約不提婚期,卻因為好賭,前後用去嶽丈家15000兩銀子,最後嶽丈家提出隻要羅尚德同意退婚,寧可不要這15000兩銀子。這一下刺激了羅尚德,他不僅同意退婚,並發誓做牛做馬也要還上這15000兩銀子。羅尚德後來投軍,辛辛苦苦13年熬到六品武官的位置,自己省吃儉用,積蓄了這12000兩銀子,如今已經接到命令要到江蘇與太平軍打仗,沒有親眷相托,因而拿來存入阜康錢莊。他將銀子存入胡雪岩的阜康錢莊,既不要利息,也不要存折,一是因為相信阜康錢莊的信譽,他的同鄉劉二經常在他麵前提起胡雪岩,而且隻要一提起來就讚不絕口;二來也是因為自己要上戰場,生死未卜,存折帶在身上也是一個麻煩。
得知這一情況,胡雪岩當即決定,第一,雖然對方不要利息,自己也仍然以3年定期存款的利息照算,3年之後來取,本息付給15000兩銀子;第二,雖然對方不要存折,也仍然要立一個存折,交由劉慶生代管。因為做生意一定要照規矩來。
羅尚德後來果然在戰場上陣亡了。陣亡之前,他委托兩位同鄉將自己在阜康的存款提出,轉給老家的親戚。羅尚德的兩位同鄉沒有任何憑據就來到阜康錢莊,辦理這筆存款的轉移手續,原以為會遇到一些刁難或麻煩,甚至恐怕阜康會就此賴掉這筆賬。不想阜康除為了證實他們確是羅尚德的同鄉,讓他們請劉二出麵做個證明之外,沒費一點周折,就為他們辦了手續。這筆存款不僅全數照付,而且還照算了利息。
這就是重信用、重信義。其實,當時羅尚德手上沒有任何憑據,後來到阜康幫助羅尚德來辦理這筆存款取兌手續的人,也同阜康沒有一點關係,倘若否認這筆存款,當然是別無人證。這種做法雖然確實非常下作不義,但事實上在商場上也並不是沒有。阜康卻不肯這樣做。單從這一件事上,我們也能看到胡雪岩仗義而守信用的人品。
胡雪岩的注重信義,自然不是那種俠客義士的所謂散財行義。他的重信義,歸根到底還是為了他的生意,說穿了,也就是為了更多地去賺,更好地去賺。這也正好見出胡雪岩精於經商之道的一麵。我們知道,商務運作中買賣雙方的關係,就是一種交換關係。這種交換,本質上應該是一種互利互惠的自願交換,隻有以自願為原則,以互利為目的,這種交換關係才能長期保持,也才會有生意的興隆。俗話說,“信義通商”、“誠招天下客”,能以自己的信用誠實招來天下客,生意也就沒有不興隆的道理。比如阜康付出了羅尚德的那筆存款,就引來了大批的存進。兩個幫羅尚德辦理取兌手續的同鄉回到軍營講了自己在阜康的經曆,使阜康的聲譽一下子就在軍營中傳開了。許多綠營官兵把自己的積蓄甘願“長期無息”地存入阜康錢莊。事實上,商務運作中是最要講究信用的,沒有信用,坑蒙拐騙,偷奸耍滑,生意最終不會長久。
朝三暮四式的狡詐,最終必然失信於人。失信於人,不僅顯示其人格卑賤,品行不端,而且是一種隻顧眼前不顧將來,隻顧短暫不顧長遠的愚蠢行為,終將一事無成。
誠是一個人的根本,待人以誠,就是以信義為要。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誠能化萬物,也就是所謂的“誠則靈”,正是說明了誠的重要性。相反,心不誠則不靈,行則不通,事則不成。一個心靈醜惡,為人虛偽的人根本無法取得人們對他的信任。所以,荀子說:“天地為大矣,不誠則不能化萬物;聖人為智矣,不誠則不能化萬民;父子為親矣,不誠則疏;君上為尊矣,不誠則卑。”明人朱舜水說得更直接:“修身處世,一誠之外更無餘事。故曰‘君子誠之為貴’。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舍誠而能行事也;今人奈何欺世盜名矜得計哉?”所以,誠是人之所守,事之所本。隻有做到內心誠而無欺的人才是能自信、信人並取信於人的人。
一個人立身處世,信用很重要,這是人的名譽的根本,是人格魅力的深層所在。但信用絕非一朝一夕便可樹立。
我們常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講的就是人的信用。一個沒有信用的人,是為人所不齒的。現在的生意場上,公司、企業做廣告做宣傳,樹立公司、企業在公眾中的形象,就是想提高公司、企業的信用度。信用度高了,人們才會相信你,和你來往,成交生意。不過,公司、企業的信用度得靠產品夠佳的質量、優良的服務態度來實現,而非幾句響亮的廣告詞,幾次優惠大酬賓便可做到。人的信用也是如此。
吹牛皮的人,可以用自己的嘴巴將火車吹著跑。人的信用,不是靠三寸不爛之舌便可“吹”得起來的,得看實實在在的行動。說得天花亂墜,而做起來又是另一套,隻會讓人更厭惡、更看不起,何談為人的信用?獲得眾人的信任,鑄就自己的信譽,不論你采取何種方法,篤誠、守信及勤勞是最根本的要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