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師承改革派林則徐、魏源等,主張讀書是為了“經世致用”,應該關心國家大事,議論政治得失。在經世學問方麵,諸如輿地之學、軍事、吏治、農學等等方麵,著實花過一番工夫。

第一次鴉片戰爭期間,他在偏僻的山鄉當塾師,隻能從長沙師友處得到片斷的戰爭消息,他的脈搏隨著戰爭的勝負而起伏,斥責投降派穆彰阿、琦善之流“堅主和議”,“將恐國計遂壞伊手”。當曾國藩在謳歌《中英江寧條約》是“萬年和約”,胡說什麼:“但使夷人從此永不犯邊,四海宴然安堵,則以大事小,樂天之道,孰不以為上策哉”。左宗棠則堅持反對賣國的《江寧條約》,作詩書憤:“和戎自惜非長算,為爾豺狼不可馴”。左宗棠的師承與思想基礎,決定了他將是一員威震中外的反侵略、反賣國的英雄。

李鴻章拜曾國藩為師,受曾的理學思想影響頗深。曾、左、李,就他們的階級地位、政治處境與思想基礎而論,有類同之處,有相異之點。他們都受四書五經、綱常禮教的教育,決定了他們效忠於清封建王朝,然而,理學經世派曾國藩以王朝利益至上,不顧國家的安危、民族的榮辱。地主階級改革派左宗棠於王朝利益之外,尚知國家的安危,民族的存亡。所以,當民族災難深重的時候,他能置個人的榮辱、置個人的生死於度外,進行反賣國、反侵略鬥爭。

左宗棠的思想特點是忠君、愛國。李鴻章師承曾國藩,1872年曾國藩去世後,李鴻章挽曾說:“師事近三十年,薪盡火傳,築室忝為門生長;威名震九萬裏,內安外攘,曠世難逢天下才”。李鴻章“薪盡火傳”,得到了曾國藩“內安外攘”,即“內安外降”的嫡派真傳,所以,他的思想特點是忠君而不愛國,他一生的政治外交實踐也證明了這點。

中法戰爭時期,左、李之爭突出。當曾紀澤與俄方談判粗有眉目時,清政府命左宗棠回京以備朝廷顧問。左宗棠迅即從哈密起程,不辭舟車勞頓,頂風冒雪前往北京,沿途思緒萬千,心潮起伏,他害怕在赴京途中,曾紀澤訂立新約,依然未能爭回領土主權;朝廷是否真的要他長備顧問?擔任什麼職務?途中,他寫信給朋僚說:此次赴京,“擬於展覲時,陳請以閑散長居京師備顧問,一則步履維艱,一則免入軍機被人牽鼻耳”,“庶可不作兩節人也”。很明顯,他深知軍機處頭領奕對李鴻章言聽計從,所以不願入軍機處。

1881年2月,左宗棠抵京,清政府命他在軍機處上行走,管理兵部事務,並在總理衙門行走。在軍機處上班審閱李鴻章的《覆陳海防事宜疏》時,“每展閱一頁,每因海防之事而遞及西陲之事,自譽措施妙不容口,幾忘其為議此折者,甚至拍案大笑,聲震旁室。明日複閱一頁,則複如此……凡議半月,而全疏尚未閱畢”。這番表演,無異在嘻笑怒罵李鴻章,鬧得軍機處六神不安,奕隻得奏薦左宗棠出任兩江總督。左宗棠由“大鬧”軍機處而脫離軍機處,實現了他不入軍機當官的宿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