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防”與“海防”之爭,要不要收複伊犁等問題的鬥爭中,李鴻章所向敗北,竟由此產生了個人恩怨。左總督兩江後,李鴻章寫信給行將卸任的兩江總督劉坤一說:左宗棠年事已高,“似精神散漫”,不宜在軍機處為官,才把他調任兩江,把您從兩江調走。這明明在挑撥左、劉之間的關係,希望他們在交接問題上發生糾葛。
與此同時,李鴻章又寫信給四川總督丁寶楨說:左宗棠總督兩江後,可能要變更淮鹽章程,勢必影響川鹽行銷湘、鄂,事關財源,“望公與家兄(李瀚章,湖廣總督)合力謀之,其不可行者,固無妨執簡而爭也”。左宗棠還沒有到任,李鴻章已經在左宗棠出任兩江總督的道路上敷設暗雷了。
左宗棠深恨李鴻章到處營造關係,以淮軍為重而不顧其餘。為此,對李展開了公開的鬥爭。1882年2月,兩江總督上任伊始,左宗棠參劾李鴻章說:李鴻章兄弟一門,“以功名顯,其親黨交遊,能自樹立,文員自監司以上,武職自提鎮富貴者,又各有其親友,輾轉依附,實繁有徒,久之倚勢妄為,官司礙難處置”,李鴻章、瀚章兄弟“宜以身作則,毋與邦人士爭勢競利……臣等忝任疆圻,亦當盡心化誨,俾知以義為利,各思保世承家為報國之本”。這個奏章,對李鴻章兄弟措詞嚴厲。無可否認,左、李兩人之間的恩怨,足以影響、加劇他倆之間在國家大事上的矛盾鬥爭,這在中法戰爭期間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
左宗棠進入軍機處時,中法之間的交涉日益頻繁,漸趨緊張,但是,左宗棠從不與執掌中法交涉全權的李鴻章談論國家大事與中外交涉,外示老髦無能。對此,李鴻章頗為得意,他寫信給朋僚說:左督兩江,雖兼南洋通商大臣,但決不敢變亂約章,輕易引起中外糾紛。近來我屢次與他晤談,發現他“不但無鞭撻四夷之心,抑且無經營海上之誌,外強中幹,概可見矣”。滿以為左到兩江,無所作為,享幾年老福而已,誰知1882年春左就任兩江總督後,針對法軍在中越邊境挑釁的軍事行動,估計隨時可能爆發一場中法戰爭。
為此,他在兩江整軍經武,實力備戰,大聲疾呼抗擊法國侵略,李鴻章則在竭力尋求妥協投降。
左宗棠去信詰責李鴻章說:“上年尊處擬派兵船赴越,究竟有無成說?弟未知其詳細辦法”。法國侵越,“越南疆土日削,危及我國邊境。”我總督兩江兼南洋通商大臣,管理長江以南邊務,“則滇粵邊務,亦宜借籌,”“未可坐視”。何以有關滇粵邊境中法交涉事宜,我處“竟寂無聞見”?李鴻章想不到左宗棠始終有“鞭撻四夷之誌”、“經營海上之心”。他意識到今後在辦理中法交涉妥協求和的過程中,將遇到一貫主張抗擊外來侵略的對手。
左宗棠與李鴻章,論資曆,左比李的資格老;論官位,都是大學士、總督,各自掌握著一定的兵權。所以,當時隻有左宗棠堪與李鴻章相頡抗,隻有左宗棠敢與李鴻章進行針鋒相對的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