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關鍵之時要能收住場(2 / 3)

曾國藩深悉“盈虛”之間的轉換之理,這就是虛實之道的人生意義,即他不求十全十美,隻求平穩退路。認為平定大功足以“千古”,其他則聽之任之,而關鍵是怎樣收場。他十分讚賞唐代中興名將郭子儀,認為是自己學習的榜樣。因此,天京一打下,他即想息肩,回家安享天年,但清廷豈能放虎歸山?一想到此,又勉強“視事”。至“剿撚”之令下後,他仍想回籍安養。可見,曾國藩的這種“收住”戰術,即為一種含有豐富人生經驗的虛實學問。這一點也與《孫子兵法》中“避而擊虛”相通。

曾國藩認為:“極盛之時,預作衰時設想”:

凡官運極盛之時,子弟經手公事格外順手,一倡百和,然閑言即由此起,怨謗即由此興。吾兄弟當於極盛之時,預作衰時設想,當盛時百事平順之際,預為衰時百事拂逆地步。弟以後若到長沙、衡州、湘鄉等處,總以不幹預公事為第一義。此阿兄閱曆極深之言,望弟記之。

意為:

凡是官運極其旺盛的時候,子弟去辦理公事格外順利,一說話眾人都附和,但閑話也就是從這裏產生,怨恨誹謗也從這裏興起。你我兄弟應該在極為旺盛的時候提前作好衰落時的設想,應當在百事順利的時候預見到衰落時百事不順的情景。弟以後如果到長沙、衡州、湘鄉等地方,總是以不幹預公事為第一件大事。這是為兄閱曆世事有了很深體會而說的話,希望弟記住這些話。

這種身在盛時,卻要做衰時準備的觀點,表明曾國藩隻求平穩退路的處世哲學。

這個觀點,我們將在以後還要談到。

在大力推行河防之策的伊始,曾國藩覺得這確是“剿”撚的良策,同時他也預料到,失敗必然會遭致來自各個方麵的非議。曾國藩曾在給劉銘傳的書牘中寫道:

辦撚之法,馬隊既不得力,河防即屬善策,但須以堅忍持之,假如初次不能辦成,或辦成之後,一處疏防,賊仍竄過沙河以北,開、歸、陳、徐之民必怨其不能屏蔽,中外必譏其既不能戰,又不能防。

但他堅信,隻要目標一定,堅韌不拔,“總可有誌竟成”。

凡發一謀,舉一事,必有風波磨折,必有浮議搖撼。從前水師之設,創議於江忠烈公;安慶之圍,創議於胡文忠公。其後本部堂辦水師,一敗於靖江,再敗於湖口,將弁皆願去水而就陸,堅忍維持而後再振;安慶未合圍之際,祁門危急,黃德糜爛,群議撤安慶之圍,援彼二處,堅忍力爭而後有濟。至金陵百裏之城,孤軍合圍,群議皆恐蹈和、張之覆轍,即本部堂亦不以為然,厥後堅忍支撐,竟以地道成功。

此次,撚軍衝過賈魯河以北、開封附近的防線時,在曾國藩看來並非是河防之策的失敗,同以往謀舉大事一樣,應需堅忍維持。

但當撚軍從苦心經營的防線上呼嘯而過時,曾國藩再次成為攻訐和參劾的中心,“山東、河南民士習見僧王戰者,皆怪曾國藩以督師大臣安居徐州,謗議盈路”。致使他寢食難安,“病盜汗舌蹇之症”,日益加劇。隨後,他奏請兩江總督李鴻章攜帶兩江總督關防,駐紮徐州,“專顧本轄之徐、海、淮、泗各府,並與山東撫臣商辦山東軍務。……俟東路軍務稍鬆,仍當回駐金陵或駐清江,竭力籌餉,乃足以固軍心而維大局”。並“請旨飭下湖北撫臣曾國荃,遇河南緊要急時,攜帶關防,移駐南陽府,與河南撫臣商辦軍務。豫事稍鬆,仍當回駐德安,或回武昌,兼籌餉項”。

清政府很快就批準了他的請求,但諭旨中卻申飭道:各省巡撫自應協商防務,聯絡聲勢,“迅掃狂氛,惟曾國藩總理,尤宜通籌全局,毋得推諉地方督撫,致軍事漫無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