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左宗棠還未奔至杭州,杭州已於十一月二十八日被太平軍占領,杭州將軍瑞昌與浙江巡撫王有齡均死事。於是曾國藩第四次上奏保舉左宗棠。他於十二月二十日向左宗棠通報說:“浙江竟於十一月二十八日失守,六十萬生靈同遭浩劫,天乎酷哉!弟於二十五日複奏統轄浙江軍務,已附片密請簡閣下為浙江巡撫。無論是否諭允,目下經營浙事,全仗大力,責無旁貸。”
果然,左宗棠於第二月即受命為浙江巡撫,並根據曾國藩的奏請,朝命左的部下蔣益澧為浙江布政使。曾國藩一方麵請求辭掉自己節製浙江軍務的諭令,一方麵把左宗棠推到了浙江的最高位置上。為什麼呢?他在奏稿中寫道:“以臣遙製浙軍,尚隔越於千裏之外,不若以左宗棠專辦浙省,可取決於呼吸之間。左宗棠前在湖南撫臣駱秉章幕中讚助軍謀,兼顧數省,其才實可獨當一麵。”曾國藩如此謙讓,又如此實心實力地為清朝廷保舉人才,心中哪有半點對左宗棠的嫌隙之意?
同治二年三月十八日,左宗棠被授命任閩浙總督,仍署浙江巡撫,從此與曾國藩平起平坐了。三年之中,左宗棠由一個被人誣告、走投無路的士子,一躍而為疆吏大臣,這樣一日千裏的仕途,固然出於他的才能與戰功,而如此不斷地報功保舉,也隻有曾國藩才能做到。所以,左宗棠在挽曾國藩的聯中,深情地寫道:“謀國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輔。”
人們常愛談曾、左交惡。其實,二人雖有齟齬,卻交情至深,正如左宗棠所說,他們“同心若金,攻錯若石”。
在現實社會中,會有形形色色的謊言出現在我們身旁,大多數人都采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之術,以求可以於變亂中保己立身,然而曾國藩獨到的以誠為本的應變處世之道卻讓人耳目一新,他真誠待人,交友於專是成功的方法之一。
曾國藩一生靈變,既有以攻為守、以守代攻的兵法,又有圓通自如的為人處世經驗,正是應合了《孫子兵法》處處講的“知”與“勝”之道,這是用兵的方略,也是做人的方略。
§§附錄 曾國藩活學活用《孫子兵法》
求精不求闊
初一日專人至吉營送信。初二夜接弟來信,論敬字義甚詳,兼及省中奏請援浙事,勸餘起複。是日未刻,郭意誠來家述此事,駱中丞業出奏矣。初三日接奉廷寄,飭即赴浙辦理軍務,與駱奏適相符合。駱奏二十五日發,寄諭廿日自京發也。
聖恩高厚,令臣下得守年餘之喪,又令起複,以免避事之責,感激之忱,匪言可喻。
茲定於初七日起程,至縣停一日,至省停二三日。恐驛路迂遠,擬由平江、義寧以至吳城。其張運蘭、蕭啟江諸軍,約至河口會齊。將來克複吉安以後,弟所帶吉字營即由吉東行至常山等處相會。
先大夫少時在南嶽燒香,抽得一簽雲:“雙珠齊入手,光采耀杭州。”先大夫嚐語餘雲:“吾諸子當有二人官浙。”今吾與弟赴浙剿賊,或已兆於五十年以前乎?
此次之出,約旨卑思,腳踏實地,但求精而不求闊。目前張、蕭二軍及弟與次青四軍已不下萬人,又擬抬船過常、玉二山,略帶水師千餘人,足敷剿辦矣。此外在江各軍,有餉則再添,無餉則不添,望弟為我斟酌商辦。
辦文案者,彭椿年最為好手。現請意誠送我至吳城,或至玉山,公牘私函意誠均可料理。請仙屏即日回奉新,至吳城與我相會。其彭椿年、王福二人,弟隨留一人,酌派一人來兄處當差,亦至吳城相會。餘若出大道,則由武昌下湖口以至河口;若出捷徑,則由義寧、吳城以至河口。許、彭等至吳城,聲息自易通也。應辦事宜及往年不合之處應行改弦者,弟一一熟思,詳書告我。順問近好。兄國藩再肅。鹹豐八年六月初四日。
大處讓人,乃是真謙,乃是真厚
初一日接廿四日弟函,具悉一切。蕭軍分守各處,已照弟所擬谘行各處矣。
鮑軍過江,則必須打開橋林、江浦、浦口、九洲,北岸一律肅清,然後可以南渡。即南渡後,亦不遽紮燕子磯,以作呆兵,仍當進剿東壩、二溧,以作活兵。以理勢論之,該逆經營一年,攻取二浦,無非固九洲之後身,作金陵之犄角,必將竭力堅守。